夜已深,不知不覺間,居然下起了淅瀝小雨。
雨絲如霧,點滴落于花木之間,無聲無息間變大變密,到后半夜時,已是綿密如幕。
疏真悄然起身,并不曾驚動外間小憩的侍女,只是微微將窗紗卷起,任由外間水氣緩緩浸
飛檐之下水流如注,她略微慵懶的凝目,不知怎的,有些心神不寧。
夜涼水寒,她微咳一聲,覺得喉頭有些啞澀,下意識的一撫肩頭,卻并未觸及那慣有的輕暖罩袍。她有些無奈的微笑,暗嘆道:受人照顧,果然易成習慣,竟至生出依賴來……
朱聞并不在府上,武庫中那神秘消失的輜重軍械,大半落入他掌中----北疆將士雖然驍勇,這些年卻被燮王有意無意的掐住了補給,朱聞只得無所不用其極,甚至將打劫四鄰當作副業,這次久旱逢甘霖,欣喜之后,也需他去疏通打點,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順利運回北疆。
她正在沉思之間,檐下疾風一冷,連書案上微燃的燭光都隨之飄搖欲滅。
是二師兄回來了么……
她起身抬眼,卻見一道身影黑壓壓躍入,落地之時一個踉蹌,險些癱倒在地。
鮮血的色澤在昏暗中幾乎變為紫黑,越發顯得觸目驚心,腹部的傷口張著猙獰的口子,疏真一時驚訝,連聲調都變了,“是誰?”
“一個蒙面人。”
葉秋有些吃力地喘息著。燭光下面色竟透出若有若無地詭異森藍。疏真微微凝目。“是中了什么毒?”
“這點毒還難不倒我。”
葉秋自點數處穴道。又掏出一幾瓶丹藥服下。面色這才逐漸恢復過來。他略微將方才局面說了。眉宇間罕見地帶出些遲疑來。“只是。這次地對手非同小可。他地武功路數……”
他一時知該說什么好。疏真平靜地接上話。“是蕭策獨創地劍招嗎?”
她地聲音柔而細微。雙眸開闔間。卻是神光晶瑩。銳不可當。她微微一笑。唇邊扯起一道森然莫測地弧度----即使沒有玉冠珠簾。鳳裳華袞。映入葉秋眼中地。仍是那高不可及地天胄儀度。
“你沒帶回虹菱來----是有人欲挾她為質吧?”
她笑聲清淡微寥,卻更顯出不動聲色的鋒芒,“只要他夠本事,盡可從我手頭將玉璽奪去,可他居然連這點膽量也無,須得用一介弱女來要挾我……真是越活越是猥瑣。”
冷哼一聲后,滿室端凝冷威這才略微松弛下來,她眼波一轉,“二師兄,這次是我欠你,今后再還吧……”
說出最后一字時,她已是卓然站起,取過一旁閑置的正式宮裝,就欲轉回內室更換。“你要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