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令……?”
歐陽瞻不禁低聲哼笑,正想奚落幾句,眼見著蕭淑容焦灼惶急的模樣,卻也不愿太過出觸她顏面,于是似消非笑的瞥了她一眼,帶些曖昧之色道:“所謂的昭令,也不過是燮王的一句話……拿出你寵妃的手腕來,還怕不能讓它煙消云散?”
蕭淑容面容微紅,咬牙道:“我若是有這等本事,今日就不必被幽禁在這深殿,連親兒都不得一面了!”
“不必如此妄自菲薄……你手中可是有一張百戰百勝的王牌啊!”
面對蕭淑容愕然懵懂的眼神,歐陽瞻在心下暗罵朽木蠢婦,卻仍和悅了顏色,笑道:“你生就這一副容貌,卻是比什么迷魂湯都能打動燮王的
這一句聽似贊賞她姿容無雙,蕭淑容卻好似被戳中了什么痛處,面色一下變為慘白,卻又轉為赤色。
她眼中灼灼,仿佛要噴出火來,香肩劇烈起伏下,卻是終究沒有發作。
幽幽燈燭下,她的面容有些模糊,聲音卻頹然森冷,“你居然也知道!”
“淑容切莫忘了,我家清遠郡王掌中樞之權,控天下兵馬,就算是在這王宮之內,也少不了我們的耳目----區區一點秘辛,又何足道哉?”
蕭淑容面上越發浮現嫉恨和難堪,她冷笑道:“王上真是白日做夢,居然敢妄想那位貴人,我不過平白擔這虛名罷了!”
歐陽瞻聽到“那位貴人”四字時,眉心都浮過一道冷戾黑氣,他仿佛不愿多談,咳了一聲,若無其事的笑道:“無論如何,你都是他最寵愛的一個,實也好,虛也好。只要能觸動那一點衷情,還怕他不心軟?”
蕭淑容默然不語。雙手將絲帕絞得滿是碎痕。眼角眉梢間卻仍不失哀怨嫉恨。她深吸一口氣。想起多日未見地愛子朱閔。只覺得胸口針刺般疼。“我現在寸步難行。讓你地人配合我行事。”
“這是該然。”
歐陽瞻輕聲笑答。燭光映入他眼中。那抹笑意卻滿是詭譎森然。讓人不寒而栗。味。在無聲無息中染遍袍服。請貴中透出孤寂。縈繞在朱炎身畔。久久不散。
他嘆息一聲。放下手中湖筆。卻冷不防有一滴朱砂濺落在文書紙面。碩大一點。燈下看來仍是觸目驚心。
他心中煩抑更甚。無聲地呼出一口氣。卻再無心批閱。干脆起身負手而行。慢慢走到了王殿之外。
夜涼如水。白日地熱意逐漸消散。銀河霄漢之間星辰越見璀璨。朱炎軟靴常服。隨意而行。卻只覺宮殿厚重巍峨。皆是幾百年地祖宗基業。雖有自己親選地江南園林點綴其間。卻仍是難改凝重呆板之風。
終究不如帝都,那般鐘靈毓秀,風流蘊藉,重檐斗拱之間。韻味華美,只讓人移不開眼……如此神仙宮闕,繁華若夢,才配得上那高華清雋地佳人。
他想起伊人,心中更添黯然,在園中走了一陣,只覺得腋下生風,清涼遍體,這才轉身返折。
宮道的拐角處。有人端了瓷罐碗盞等物。正匆匆而來,卻是險些撞個滿懷。看清朱炎的面容后,驚惶萬分,連忙下跪,朱炎打量了他一眼,覺得有些眼熟,“你好似是太醫局里的人。”
“王上圣明……小人正是。”
“這些物件是要做什么?”
“這是為蕭淑容準備的,她著了風寒,病勢很重,卻仍不肯吃藥,所以小人只得端了下去。”
“她病了……”
朱炎沉吟回味了一陣,隨即微微頷首,轉身而去。
玉簾低垂,紗窗緊鎖,牙床之上,有人著一襲白衣,發髻散亂,手中卻捧了一把寒光凜凜的寶劍,正在斂目凝視。
朱炎剛入蕭淑容地寢殿,便見到這一幕。
同樣白衣勝雪,同樣風鬟霧鬢,同樣手執長劍,這一幕,卻是喚了他魂牽夢縈的記憶!
他手指有些發顫,面容顯現出動搖和迷茫,卻是呆在了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