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意思是……我已經沒救了是嗎?!
一絲涼氣從朱棠心頭升上,如蛇蟻一般爬過他的四肢,他哆嗦著,手腳并用爬到朱炎腳下,扯著他的袍服下擺,抱著最后一絲荒謬希望,喃喃問道:“父王。如果我說了,你真會饒我一命?!”
話到最后,已是帶著凄厲的質問,不待回答,朱棠已然知曉答案,他哈哈大笑著,滿面泥水混合著眼淚,看起來滑稽而又蒼涼。
朱炎張開眼,眼中冰霜在這一刻崩壞玉碎。化為利刃一般的語落下----
“這般搖尾乞憐的模樣。實在太難看了!”
朱棠連續哈哈狂笑,狀若瘋癲。他胡亂抹著臉上泥水,嘶聲喊道:“到這時候你還嫌棄我……我知道,你一直嫌棄我不如你的英明神武,你嫌棄自己地兒子!”
他仿佛整個人都豁出去了,話如連珠炮一般,又響又干脆,“你以為你其他兒子就那么忠心?!告訴你,他們和我一樣,都希望你死!快些去死!”
“今日我喪命于此,我也認了,你想知道是誰和我同謀,那就下黃泉來問我,我一定知無不!”
哈哈大笑中,朱炎卻仍不見一絲怒色,他以極大的忍耐,仿佛看小丑一般看向自己的長子,隨后,拂袖而去。
朱瑞躊躇片刻,跟到了院中,小聲道:“父王,兒臣想在旁邊,送大哥最后一程。”
面對朱炎冷然目光,他絲毫沒有畏懼,只是滿面哀痛道:“人之將死,也沒什么好計較地了,沒有親人陪在身邊,他會被當成孤魂野鬼。”
朱炎嘆了一聲,目光越發轉為溫和,他什么也沒說,只是拍了拍朱瑞的肩,隨即轉身而去。
朱瑞躬身,送走父王后,轉身疾奔入內,日光從上熾照在他身上,那含淚的黑眸,卻閃著琉璃一般的冷光,讓人不寒而栗。
正房中,朱棠已由四個內監挾著,“自愿”飲了那杯毒酒。他渾身抽搐著,一時卻未死去,嘴唇張合著仿佛要說什么。
“你們都下去,我要送大哥最后一程。”
內監退下后,朱棠狂亂的眼中仿佛清醒了些,他喘息著說道:“對不住……三弟。”
朱瑞露出平日一慣的老好人笑容,“我不怪你,大哥。”
朱棠的聲息越來越弱,幾乎要湊到耳邊才能聽到,“三弟,其實真正的幕后主使,是……”
他說到此處,咽喉受毒藥腐蝕,已說不出話來,他顫抖著手指,在地上寫了兩劃----
下一瞬,雪白的纖塵不染地錦鞋,毫不留情地踏在他的手指骨節上,用力來回拖動著,將已寫的筆劃在泥水中擦得一干二凈!
“三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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