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有大魚在這!”
朱聞精神一振,從高臺上一躍而下,方才的旖ni之夢,卻被這意外的消息驚破——
他疾步向前,早有知他心意的侍從,將甲胄一一套上,隨即,便有人奉上玄鐵長槍和佩劍——他竟是要親自出陣!
淑真目光一凝,緩緩開口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要親自去廝殺嗎?”
朱聞有些驚愕,眼中閃過喜色——“你是在擔心我嗎?”
他停了下,揮退忙亂的侍從,將披風的系帶湊到疏真跟前,“幫我系上吧!”
疏真一楞,玉瑩面容上竟有些迷朦驚愕,隨意拈起絲帶一系,卻在下一瞬被朱聞握住了纖長五指。
“你是在擔心我嗎?”
他又追問道,黑瞳光華閃動,仿佛極為歡暢,滿眼都是笑意。
疏真怒極而笑,悄聲道:“你自要去送死,誰管你死活!”
“不過是北狄一部的首領,他取不了我的命。”
“北狄人的弓馬,不可小覷……”
朱聞不由分說地將她的手握在掌心,幽黑長發隨風而起,火光映照下,又是那般近乎蒼藍的深廣——
“即便他們弓馬快利,我堂堂中原天朝又豈會懼怕?!六年前,清遠侯蕭策飲馬揚鞭于讕江,北狄各部之血染紅了整片江邊——我若是早生幾年,定能趕上這場大戰。”
朱聞聲音并不見如何激越,只是在眉宇飛揚間,仍可見悠然神往——這幾年他鎮守極北之疆,勇悍狡詐兼具的兇名,早已讓北狄人暗中稱他為清遠侯第二——可朱聞,卻從不愿作任何人的影子!
若是早生四年、不,只需要三年……只要有弱冠之齡,我便可以趕上這場轟轟烈烈的熱鬧!
朱聞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卻并沒有注意到,站在他身畔的疏真,面色已轉為煞白——
她緊咬著牙,低下頭去,月華的光暈,將她周身染成一片雪光——那是凄涼已極的顏色。
蕭策!!!!
那個熟悉的名字……千回百轉,夜夜沉吟,如風一般過耳,化為冰刃,狠狠刺入心中……她抑制住全身的顫抖,垂下眼,看著腳底泥濘的殘雪。
風從天際吹過,浩遠至蒼穹盡頭,而殘雪泥濘,縱使曾經潔白出塵,卻也低落而下……低到塵埃里去。
“你怎么了?”
朱聞見她神色有異,以為她不愿聽這些血腥殺戮,于是溫安慰道:“這里馬上有大批的俘虜過來,滿地血污,又不甚安全,你還是退到后方十里的驛所去吧!”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