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都叫我老黑。”
大胡子開口,所問非所答。
“因為一直在打仗,曬黑了。”
他解釋:“我沖鋒的次數是最多的,但都沒有軍功,不把我當人,所以我叛變了,投敵了。”
徐塵緊握的拳頭在顫抖,眼睛紅的更厲害了。
他一身的蠻力,可扛二百斤的大麻袋,哪怕碰到一般體型的野豬也不怕。
目前為止,也就王志那手下石老五能和他碰一下。
至于小舅子白元武,沒碰過,但是無懼。
向田也是不錯的,但也沒試過。
而就是如此生硬的漢子,此一刻,很是難受,淚水有點控制不住,在強忍著。
“我的手下都繳械了。”
大胡子男子道:“你應該知道這意味這什么,沖殺千里,為的……就是回來看看!”
刀不離身。
刀劍便是自己性命。
把刀劍都交給了別人,自己的命就會有危險。
但這伙人還是把家伙事上交了。
徐塵輕輕點頭,旋即長長吐了口氣。
“走,回家!”
很平淡的三個字,也好像很平常。
但其中那股子意味,悠遠流長。
“好!”
剎那之間,大胡子男子淚流滿面。
偌大的男子漢,這一刻,哭的稀里嘩啦。
他經歷過生死的陣仗,早已無所畏懼。
唯一惦念著的,就這么點事。
回家看看!
快步跟上徐塵的腳步后,他好奇的問:“整個村子都要讀書認字?”
“嗯,不但是村民,那些流民也要一起學,不認字不行。”
“好,非常好。”
大胡子男子高興的點頭,看著一棟棟青磚瓦房,更是感觸不已。
整個村子的日子,不是一般的好了。
“咱小時候,那破房子到了下雨天就漏雨。”
“那時候窮啊,一心只想把地伺候好,多打點糧食,賺點銀子,不要餓死就好。”
“現在都是磚瓦房了,再也不怕漏雨了。”
大胡子男子自顧自的說著。
經由馮寡婦的門前時,哪怕是平時很愿意搭茬的她此刻也選擇了沉默。
無他,實在是這兩個男人走在一起,太像了。
身高都差不多,那個大胡子稍微矮一點點,但滿臉的橫肉,看著就不好惹。
她倒是不怕,只是這大胡子的面相,依稀透著一道熟悉的影子。
想到什么似的,她試著開口。
“徐大哥,二楞……真的死了嗎?”
嗯?
徐塵和大胡子幾乎同時回頭。
徐塵選擇了沉默,因為馮寡婦叫的不是他。
大胡子無奈嘆了口氣:“二楞比我早兩年去的北邊,我去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人影,幾乎是必死無疑!”
“砰……”
馮寡婦迅速關閉大門,淚水簌簌往下流。
二楞是她的丈夫,等待五年多了。
其實三年前朝廷就已經給了撫恤,可剛才都看到了那個人,她還抱有絲許念想,覺得自家丈夫還有活下來的可能。
但現在看來,幾乎是沒可能了。
“這么多年,馮寡婦一直在等著二楞的歸來。”
徐塵緩緩道:“可惜人已經沒了,永遠回不來了,我一直在琢磨讓這些寡婦改嫁。”
家常一般的話語,卻是暗藏深意。
大胡子腳步微微頓挫,側目。
“所以,她是不是也改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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