鵘天色已然徹底暗黑下來。
一個個火把將梁氏的造紙作坊映照的通亮。
在徐塵的喝問之下,一名老者走了出來,眼見這陣仗面色一變。
“你們……你們要做什么?”
“李六呢?讓他滾出來!”徐塵毫不客氣。
“六公子不在。”
“搜!”
徐塵一聲令下,李沖便直接帶人強闖了過去.
那老者正要阻攔,李沖抬手就是一巴掌把那老者扇飛。
五十人,手持家伙事,在偌大造紙作坊搜索起來。
徐塵跟在后側,所見之下是百余名原流民睡在造紙作坊兩側,一個個面黃肌瘦,比之前在城外的時候還要可憐。
“您是……徐縣差?”
流民中,有人小心詢問。
“是我。”
徐塵點頭:“你們中有個姓陶的,沒了嗎?”
那人頓時激動起來,手舞足蹈,淚水橫流。
“徐大人,求求您,救救我們吧。”
“這群狗東西,根本不把我們當人。”
“之前說的好聽,每天給半斤米,可干活的時間也長啊。”
“每天干七八個時辰,別說省下糧食給家人了,自己都不夠吃。”
“老陶是今天走的,害了一場病,這幫畜生又不給治。”
眾人將徐塵圍攏起來,一個個滿皆滿臉的祈求。
徐塵默然。
他也是沒想到,梁文舉和李六竟如此黑心。
每天干活七八個時辰,這不是把人當畜生用嗎?
畜生這么用都得活生生累死!
不過這些流民是梁文舉挑選了,同樣打著賑濟的幌子,相對敏感,他也不方便出手解救。
“老陶的尸骨呢?”
“在那邊……”
其中一個流民指向不遠處,哪里是一個坑洼。
徐塵走過去,借著火光看去,眸光一凜。
這坑洼里面竟然隨意丟棄著五具尸體。
他讓人把老陶的尸首抬起,放在車上,正要對那管事的老者開口,旁邊卻響起一道聲音。
“徐塵?你來做什么?”
造紙作坊的上方幾十丈遠的小山上,李六冷著臉走了下來。
眼見陣勢如此之大,他頓時憤怒不已。
“徐塵,你好大的膽,三更半夜,帶人擅闖我造紙作坊,找死嗎?”
“嗯?”
徐塵迎面走了過去,抬手便是一巴掌:“你說為什么?”
“你……你敢打我?”
啪!
徐塵又是全力一巴掌,力道蠻橫,打的李六原地轉圈。
“老陶是我徐氏鋪子大掌柜桃花的父親,這事,我希望你們能給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徐塵冷聲說了一嘴,帶人離去。
因為死在外面的人的尸體不得進村,回到石格村后,徐塵便命人把老陶的尸首停在了村外,同時吩咐人前去石河鎮購買壽材。
“爹!”
桃花跪在地上,失聲痛哭。
住在山上的流民們聽說了,趕過來近百人,看著躺在地上再無生息的老陶,面色戚戚然。
猶記得,那一日梁文舉去選人的時候,老陶還笑著說“給大家伙省一口吃的”。
這才過去幾日啊,便陰陽相隔了。
當時,若是老陶沒去梁文舉的造紙作坊,便可以隨大家一起來石格村。
那將又是一番光景。
只能說是造化弄人啊!
徐塵沒有回家,徑直沒入暗黑的夜色里。
石河河堤上。
“見過恩人。”
“嗯。”
徐塵點頭,感受著快速流淌的河水,深深呼吸。
“現在你手下多少人了?”他問。
“二百多人。”
“為什么這么久了,你們大同會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堂主說我們要積攢力量,等秋收之后再開始行動。”
“好吧。”
徐塵暗自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