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未晞,謝琢光就帶著烏竹眠來到了劍峰后山的一處僻靜平臺。
這里三面環崖,視野開闊,地面上刻著復雜的劍陣紋路。
“這是……演武臺?”烏竹眠環顧四周:“什么時候建的?”
“三十年前。”謝琢光走到平臺中央:“仙盟弟子練習高階劍法的地方。”
他抽出那柄銀白長劍,笑著說道:“來,讓我領教一下主人的劍法。”
烏竹眠瞇起眼:“你確定?我的劍可不懂什么叫手下留情。”
“求之不得。”謝琢光挽了個劍花,姿態優雅如白鶴展翅:“主人不用擔心傷到我,我是主人的劍靈,對你的劍和劍法都非常了解。”
且慢出鞘的瞬間,一道光劃破了晨霧。
烏竹眠起手便是“江河倒懸”,劍氣如長河奔涌,直撲謝琢光面門。
謝琢光不慌不忙,銀劍輕點,竟在金光洪流中尋到一處薄弱點,身形如游魚般穿過。
烏竹眠微微一驚,變招“千山暮雪”,劍勢陡然轉沉,如萬鈞壓頂。
謝琢光仿佛預知了她的每一步動作,總能在劍勢將成未成之際找到縫隙。
三十招過后,烏竹眠突然收劍后撤:“你從哪學來的破解之法?”
謝琢光額角已見汗珠,但笑容依舊明亮:“我沒學過,只是這百年來,修真界的功法有了不少變化,主人你的劍法需要相應調整。”
他走向烏竹眠,輕輕握住她持劍的手:“讓我教你,好嗎?”
陽光穿過云層,為兩人鍍上金邊,看著謝琢光認真的眼神,烏竹眠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日子,他們每天清晨都來此練劍。
謝琢光將百年來的功法演變一一講解,并演示如何調整劍法應對。
晨露在竹葉上凝結成珠,墜落在烏竹眠的劍尖。
“再來。”她手腕輕抖,將露珠震成細霧,且慢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直指三丈外的謝琢光咽喉。
謝琢光不躲不閃,銀白長劍向上一挑,恰恰在烏竹眠變招的瞬間截住劍勢。
“這里。”他忽然貼近,左手二指點在她右腕內側三寸:“百年來,許多劍修都在研究你的劍法,知曉了‘江河倒懸’此處有破綻。”
烏竹眠挑眉,劍鋒忽如靈蛇回繞,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刺向他肋下:“那這樣呢?”
謝琢光輕笑,身形如煙消散,聲音從她背后傳來:“早幫你改良過了。”
他的劍脊輕輕拍在烏竹眠后腰,力道輕得像片羽毛,卻讓她渾身一僵。
烏竹眠轉身,卻見謝琢光已退到安全距離,正用袖子擦拭長劍,晨光透過他半透明的耳廓,映出細小的血管,像極了上好的冰紋瓷。
“第三式‘千山暮雪’的收勢要再沉三分。”謝琢光邊說邊示范,劍鋒過處,地面霜花蔓延:“現在流行‘重劍無鋒’的路子,太過輕靈反而容易被壓制。”
烏竹眠試著照做,果然感覺劍勢更加渾厚。
這已經是第七日了。
這一日傍晚,正當兩人在復盤當天的劍招時,一道傳訊符突然破空而至,在謝琢光面前燃起。
“報!血靈大陣已破三處,南疆邊境出現了新的幽冥裂縫征兆。”
烏竹眠收劍入鞘:“終于來了。”
兩人御劍而起,山風鼓起他們的衣袍,御劍的姿勢如出一轍。
南疆邊陲的暮色格外陰沉,天地間仿佛被一層血色薄紗籠罩。
夕陽沉入地平線時,不似中原那般溫柔,而是像被某種無形之物啃噬,殘陽如血,染得整片荒原一片赤紅。
烏竹眠和謝琢光隱匿身形,潛伏在一處山谷上方,谷底,十幾個南疆巫師正圍繞著一道三丈長的黑色裂縫舉行儀式,裂縫中不時傳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聲。
“確實是幽冥裂縫,但還不穩定。”謝琢光低聲道:“看那邊。”
烏竹眠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身著仙盟服飾的中年男子正在指揮巫師們,那人腰間掛著一枚白玉令牌,在火光下隱約可見“裴”字。
“裴蘭燼的人?”她瞇起眼,“那是……執事長老周煥?”
謝琢光點頭:“裴蘭燼的心腹之一,看來我們的前盟主大人確實不簡單。”
就在這時,幽冥裂縫突-->>然劇烈震動,一道黑氣噴涌而出,化作猙獰鬼面,巫師們慌忙加強陣法,周煥則從懷中取出一物。
那是一枚霜策劍的碎片!
“不好!”烏竹眠剛要動作,謝琢光卻一把拉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