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咱們慢慢給你們算。都是秋后的螞蚱,蹦不了幾天了。”李薇豪爽的一揮手。
四爺噴笑,握著她的小手說:“還是朕的素素會說話,過一陣子咱們就吃炸螞蚱。”
轉眼就是圣壽。四爺真的沒有大辦,于是各種請安折子如雪片般飛來,除此之外,李薇接各種牌子接到手軟。
這些牌子都是請見的。李薇苦中作樂的想,就跟皇上翻綠頭牌一樣,她這邊也是要翻牌見人的。
由于四爺打算‘哭窮’,他又不想出面。李薇作為被人打探御前內幕消息的源頭之一,自然應該把這個消息不動聲色的透露出去。
所以從十月末到十一月末,她每天都要見一撥人。那些話翻來覆去的說,到最后完全是條件反射。
“圣躬安。”
“宮里一切都好,太后慈愛,太妃娘娘們常常去陪太后打牌說話兒呢。呵呵。”
“唉,先帝驟然離世,萬歲登基后仍然常常思念先帝,根本無心慶祝圣壽。”
“萬歲剛剛登基,不欲大肆慶祝。”
……
最叫李薇說不出來的就是像三福晉或七福晉一類的,都是去過長春宮,然后還一定要再來翊坤宮走一趟。這叫重復勞動好吧?你們去過長春宮,就不用來翊坤宮了。
四爺不辦圣壽的事是有口諭的,理由也都說得清清楚楚。這些人有的是不死心,一定要再看看皇上這邊還有沒有空子可鉆。
而三福晉和七福晉她們的目的就是想問問太妃了。
畢竟自從四爺登基后,他們就沒有見過太妃了。七福晉雖然干巴巴的,但也把意思表達清楚了。就是皇上不是說他們可以把太妃接回府里奉養嗎?怎么接?有沒有什么章程?
皇上您先劃下道來,兄弟們好照辦啊。
三福晉除了問榮太妃的事,更多的是想試探下冊封世子。李薇推說這都是國事,她是后宮女眷不便插嘴。三福晉又說要見端惠公主,李薇就讓人把端惠請過來,讓她們母子出去說話。
等三福晉告退后,第二天侍候端惠的嬤嬤悄悄過來跟李薇說,端惠回去后悄悄哭了一場。
“早上起來被子角有點潮氣,眼睛倒是沒紅沒腫的,精神也不壞。”嬤嬤道。
李薇讓嬤嬤小心侍候著,別掉以輕心。
相比較起來,七福晉就對立不立世子的事沒什么興趣。
李薇跟四爺學過后,也好奇的問他關于太妃們,他是怎么打算的?
四爺的打算就是第一,郡王才能夠奉養太妃。不到郡王的兄弟們努力向郡王沖鋒吧,朕這里好多差事沒人干呢,都來跟朕要差事吧。
說到這個時四爺得意極了,翹著二郎腿笑著說:“朕等著他們給朕上折子。”
李薇明白了,這群兄弟按說都要封的,一年不封,兩年不封,三年不封,最后嘛這個名聲就不好聽了。但他又不愿意封得太輕松,讓他們什么都不干就一個個郡王親王的干上了?
太妃加郡王,就是吊在兄弟前頭的誘餌,讓他們拼命向前奔。看你們為了親額娘和郡王的爵位,還不肯努力報效皇上?
第二個就是雖然太妃出宮奉養了,但四爺還是會給太妃們發份例,等于還是宮里出銀子養著太妃。太妃出宮奉養更多的是為了天理人倫之情云云。
四爺這是怕有人說為了省銀子,才不想養太妃們的嗎?
李薇多少有點能感覺到。但說實話養太妃們并不花錢。四爺核定的太妃的份例還跟她們做妃子時一樣,一年三百兩。
三百兩,夠干什么呢?
東六宮除了寧壽宮外,其他幾宮的太妃加起來一年也花不到五千兩。這算錢嗎?
不是李薇太豪,就是賬冊看多了,各種大數字從眼前滑過,給太妃的三百兩真的不算多啊。所以也不怪宜太妃現在還常常告病,寧壽宮也時不時的派人過去看看,讓她安心養病。
……李薇覺得太后現在一定挺樂呵的。
四爺的生日之后,很快就變冷了。幾乎是一夜之間,外面就滴水成冰。
李薇聽到他起來的動靜,也爬了起來。他回頭說:“你接著睡,還早呢。”
她披上羊皮袍子下了床,拉著他看外面屋檐下掛著的一排冰溜子,在黑夜和燈籠的光的映照下,這一排冰溜子都跟水晶一樣漂亮!
“真好看啊。”她說。
四爺看了一眼,哄她進屋:“你喜歡就等起來了再看,外面都結冰了,褲子也不穿就跑出來。”
李薇只好先回去穿衣服,這一起來也不困了。主要是最近兩人晚上睡一個被窩,暖和的連腳丫子都是暖的,睡得特別踏實。睡眠質量高了,起得早也不困了。
四爺看她進屋,對蘇培盛說:“去讓人把冰燈抬幾個來,就擺在廊下。翊坤宮也送一些過去。”
蘇培盛記下了,問:“萬歲,寧壽宮和長春宮用不用也送幾盞?”這個嘴他必須多,萬歲想不到的,他提醒一句是應該的。
四爺想了下,還不到看冰燈的時候,送去寧壽宮也討不了好,就搖了搖頭,蘇培盛就明白了。他還長了個心眼,送冰燈去翊坤宮時,特意叫人在冰燈外罩了一層藍布,悄悄送過去也沒人知道這是什么東西。
李薇穿好衣服從里屋出來,陪著四爺用了一碗牛肉湯,送他去了前殿,她就可以準備回翊坤宮了。
結果剛出門就看到廊下擺著一盞盞到膝蓋高的冰燈,有百獸,八仙,十二生肖等等。一個個在她的腳邊發著淡淡的光。
蘇培盛已經走了,特意留下了他的徒弟張德勝在一旁侍候著。
李薇不由得放慢腳步沿著廊下來回走了幾遍賞燈,他亦步亦趨的跟在后面:“貴妃您瞧,這是八仙過海,這是張果老倒騎驢,這是蘭采荷。”
他也是能說會逗的,一張嘴舌燦蓮花般,還能不重樣子的說個不停。
李薇從黎明賞到天亮,他就跟著說了半個時辰。
這份毅力真是叫人服氣。李薇賞完讓人先把冰燈搬回冰庫去,再叫玉瓶賞張德勝,好歹也是在府里處過幾年,有些香火情。
四爺一當皇帝,身邊的人肯定就來了個大調整。現在王朝卿和王以誠兄弟兩個都在御前侍候了,張德勝還是跟在蘇培盛身后跑腿。也怪不得他著急。
李薇是不可能幫他在四爺跟前說話的,賞些銀子算是謝他陪了這么長時間,還說了這么多話。
玉瓶把荷包塞給張德勝,道:“張哥哥辛苦了,主子賞給你喝茶。”
張德勝立刻就要再把荷包塞回給玉瓶,道:“好妹子,銀子哥哥有,給你花吧。”
玉瓶不肯要,推了他要走,張德勝又說:“那等哥哥買了胭脂給你拿過去啊。”
“我真不用。”玉瓶是既有些可憐他,也有點煩,看主子都走遠了,道:“不說了,我先走了。銀子張哥哥自己留著吧。”
她跑了,張德勝要追不敢,只好盤算著托人從宮外帶些胭脂水粉頭釵什么的,回頭給貴妃身邊的幾個丫頭都送點兒。
“張哥哥。”趙全保在剛才就看到了,等玉瓶走了才過來。
“趙哥哥!”張德勝連連哈腰作揖,“趙哥哥,進屋喝茶!我那里有好茶!是我師傅的!”說著就要把趙全保往屋里拉。
趙全保讓開他的手,笑著說:“改日吧,貴主兒那邊還有差事呢。張哥哥請了。”
張德勝不敢拉玉瓶,更不敢拉他了,只好也作揖道:“趙哥哥貴人事忙,小的就不耽誤您了。”
趙全保對著他潦草的拱了拱手,轉身走了。
張德勝站在后頭,看著他走遠的背影,心里真是各種滋味都有啊。
十年風水輪流轉。如今人家,才是正正經經的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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