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在后面院子里跳繩,剛才弘昤大哭大叫就是因為‘額娘出去玩不帶我’。四爺說他聰明還真沒說錯,明明照顧弘昤的是奶娘他們更多,可弘昤好像就知道李薇才是他的額娘。奶娘們來來去去的他不在乎,一看到額娘出去不帶他就生氣了。
四爺過來時,她正好又跳完了一百個,停下大喘氣中。
“累成這樣,何必難為自己呢?”他接過她手中的繩子,道:“你現在正好,一點也不胖。”
人家肚子現在還是懷胎五月的樣子,至少要縮到三個月才能說不胖。
李薇拿四爺沒辦法,有時她也懷疑古人的審美觀是不是真的跟現代人有很大差距?旗袍上下一直筒,所以清朝的男人認為女人沒有腰是正常的?
可晚上兩人回到帳子里,他也很喜歡摸她的腰啊。
“簡直像握著一把棉花。”他這么說。
被他掐著腰往后拉,他往前撞的呼吸不穩的她腦子糊成了一盆糨子,顧不上想他的話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她才后知后覺的想起來,握起來像棉花=摸不到骨頭=……肉太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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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絕對愛她入骨。
李薇厚顏不慚的想。要么就是他的審美觀真的是唐朝楊妃那一掛的。
眼看就要到新年了,屋里燒起了火墻,她也換上了棉衣。今年的選秀年就這么輕輕松松的過去了。回想起來,她所有的時間都用來懷孩子,沒顧得上怎么操心著急。
現在大事已定,四爺府里一個人都沒進實在太美!
不過想想也能理解,今年成親的第三代太多了。跟弘暉一輩的不少都趁今年指了婚。
等于說,她的兒子這一輩已經開始給她生孫子了。
李薇實在不愿意想起這件事,她二十九,永遠二十九。
“玉瓶,”她喊,“把庫房的賬冊拿過來吧。”
玉瓶帶著人把賬冊抱來,主仆幾人一起坐著準備給這些小輩們挑新·婚·賀·禮。
直郡王府的禮不能太顯眼,但要實在。
五爺家的走中庸路線。七爺家的要加厚一分,因為她跟納喇氏關系好。
這些一上午都挑完了,玉瓶看她始終不提另外一個人,小聲提醒道:“主子,還有大阿哥呢……”
對,還有弘暉。
李薇按著額頭發愁。倒不是說她對弘暉有心結,或者因為跟福晉的關系不想送禮。說實話她對把庫房里的東西送出去一點都不心疼,因為大部分也是她收來的禮物,而且大多數她都沒仔細看過,從收進來起就堆在庫房里積灰了。
不是自己掙的,送誰都沒真實感。
問題是,送弘暉的禮物輕不得,重不得,叫她無所適從。最重要的是連個能做參考的對象都沒有。她不能跟四爺送的差不多,跟福晉比肩顯然也不合適。要是跟送五爺、七爺家的孩子們的差不多,那就成送外人的了。
要顯得是一府的親人,要透出一股親熱勁來,還不能太親熱顯得不正常。
她挑了一下午都毫無頭緒,只好先在單子上寫上幾個貴重的占著位置,其他嘛反正時間還早,新年后再考慮這件事吧。
封側妃后第一次出門,又是新年的大節日,李薇身邊的人都沸騰了,就連四爺都鄭重對待,特地從府里把大嬤嬤給請過來了。
幾年未見,大嬤嬤滿頭的頭發都花白了。
李薇恭恭敬敬的對大嬤嬤行了個大禮,親自扶她上座,奉上茶后笑道:“又要麻煩您了。”
“哪里的話?”大嬤嬤笑起來添了兩分慈祥,道:“只要王爺和主子還用得著我這把老骨頭。”
她來了并不只是照顧李薇一個,還有福晉。不過烏拉那拉家緊跟著也送來了人,大嬤嬤也就是去那里看看,更多的時間還是都花在了李薇身上。
李薇叫大嬤嬤調|教得滴溜亂轉,耳邊常回蕩著大嬤嬤現在的口頭禪:“您如今是側妃了,不能給王爺丟臉。”
有時大嬤嬤不在身邊,她腦海中都是這句話‘您如今是側妃了……’。
洗腦洗了一個月后,她驚喜的發現腰又變細了!終于從五個月縮回到三個月了!
這真是天上掉餡餅啊。
四爺也揉著她的腰說:“現在正好,不許再瘦了。真要瘦成一把骨頭爺就不喜歡了。”
有您這樣妨礙進步的嗎?
有他在耳邊不停的說‘你這樣挺好的’,‘爺就喜歡你這樣’,說來說去把原本意志就不夠堅定的李薇給說得心思活動了。心道大過年就是養膘的時候,到明年再減吧。
于是她重新投入到了奶茶、奶油蛋糕和炸雞的懷抱之中。因為懷孕一年要忌口,而且那時體重漲得她怵目驚心,簡直就是睡一覺就長了一圈的活樣板。叫她怎么敢再吃這類高熱量的‘垃圾食品’。
闊別一年,真的好想它們。她吃不算,還帶著四爺一起吃。四爺對這些的興趣不大,唯一能叫他吃兩口的就是炸三色。金黃的薯條炸出來擺在盤子里也好看,聽說連顧儼他們都喜歡這道點心。
等到要進宮的那天,他們跟四爺還是兵分兩路。
十三爺也提前到了圓明園,李薇看到他的時候都驚呆了。上次他來的時候還沒注意看,十三爺現在簡直就瘦得臉上一點肉都沒有了。以前他年輕,瘦也瘦得精神。現在的瘦就是不健康的瘦法。
他過來是想跟四爺一起去暢春園,看能不能進去給皇上磕頭拜年。能進去就好了,所以他穿得十分整齊干凈。
進不去……就只能在暢春園外磕個頭。
一切只看到暢春園后皇上讓不讓他進去。
所以十三爺一來就很緊張,搓著手不肯坐下來,給他上了茶端過來也不敢喝,一直端到四爺換完衣服出來看不下去了,從他手里把茶接過來放下,嘆道:“十三,你放松點。今天不行還有明天,再不濟日后的機會多著呢。”
十三爺的神情一下子就變低落了,好像他來之前是抱著很大的希望,此刻被四爺一戳穿,那希望就像鏡花水月一樣消失了。
李薇在隔壁接待兆佳氏,她的肚子大了,來了之后她的奶娘就替她告罪,說這副樣子也不好多走動,請李薇派人領她去替兆佳氏給福晉請個罪,說不能去見她了。
“冬天雪冷路滑,是應該小心點。”李薇道。
然后就叫張起麟帶兆佳氏的奶娘去了。
約一刻后奶娘回來笑著說:“王妃說叫您好好歇著,不用這么客氣,還說一會兒她過來看您。”
兆佳氏連忙坐直身:“怎么能叫四嫂過來看我?你沒應吧?”
奶娘道:“我哪會那么不懂事?您就放心吧。”
兆佳氏松了口氣,對李薇道:“叫嫂子看笑話了,我們爺也是擔心我出事。”
“應該的。”李薇笑。
兆佳氏這場作派不管是不是作給她看的,她都要領情。
進了永和宮后,德妃特意叫人把她和兆佳氏先送到一個屋里去,叫人給她們泡腳驅寒。永和宮的方姑姑特意過來看,道:“你們兩個一個是剛出月子,一個還懷著孩子,我們娘娘念叨了好幾回,叫好好照顧你們呢。”
李薇和兆佳氏都要起來謝恩,方姑姑道:“娘娘也是心疼你們,快別動了,一會兒再過去陪娘娘說說話吧。”
等再到永和宮正殿,坐在娘娘那邊時,李薇的座位往前挪了。挪到了兆佳氏前頭,跟他們福晉坐在一起了。
兆佳氏和完顏氏都排在了后面。
換了個新位置,李薇挺不習慣的,一抬頭就正對著成嬪和她身邊的七福晉。成嬪對她禮貌的笑笑,她也笑回去,然后裝羞澀低頭。
幸好,德妃不太常叫她說話,她只要從頭到尾附和大家一起笑就行了。
回到圓明園后,她一見四爺就問:“十三爺進去了嗎?”
看四爺的神情不像是十分失望,卻也搖頭輕嘆:“沒,我陪十三在園子門口等了約有一刻,皇上也沒叫他進去。”
李薇倒是挺替十三爺難過的。
四爺拍了拍她的肩,說:“這個我早就跟十三說過了,皇上沒那么輕易原諒他。不過也沒忘了他這個兒子就是了。”
賞了皇莊,皇上的態度是軟化了。十三才想一鼓作氣,結果皇上卻沒松口,還是一樣。
第二天,十三還是來圓明園了。
看著是平靜多了。見了四爺就說:“弟弟想著還是該去給皇上磕個頭。能離皇上近一點也是好的。”
四爺笑道:“你這么想就對了。”
李薇在一旁看著,多少明白了十三爺的意思。皇上雖然一時不想見他,未必沒有繼續看他表現的意思。所以這個頭還要繼續磕,閉門羹也要繼續吃。他不吃,皇上就永遠不會主動叫他去見,他吃了,說不定吃著吃著,就不用吃了呢?
正這么想,蘇培盛小跑著進來,先掃了她一眼,再對四爺說:“王妃到了。”
李薇起身道:“我去迎一迎。”
四爺頓了下,看著她對蘇培盛道:“給你李主子拿件斗篷,外面風硬,別吹著了。”
蘇培盛應了,轉眼拿了件四爺的斗篷出來。
當著一堆人的面,她也不好說我的斗篷就在那邊屋里擱著。
她披著四爺的斗篷出去時,福晉正在下暖轎,頭頂上雪花飛舞落下。她步下臺階,迎著福晉笑道:“姐姐來了,王爺叫我來迎你。”
元英掃過她身上這件斗篷,恍若未覺的說:“嗯,勞動你了。”
“哪有。”李薇也笑,心中嘆氣。日后這樣的時候會越來越多吧。
唯一叫她不安的是,四爺好像在后面推著她。
他想叫她和福晉爭個高低上下嗎?
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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