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烤店內。
浩子擺弄一下手機,覺得自己也說不通趙明,便說了句:
“干脆你問問峰哥得了,看看他怎么說。”
“也行。”
趙明點了點頭,便拿出手機,但又有些猶豫。
屏幕亮起又熄滅,趙明第三次劃開通訊錄,大拇指在峰哥這個聯系人上來回摩挲。
燒烤店里嘈雜的人聲和烤串的香氣包圍著他。
但浩子那些刺耳的話還在他腦子里嗡嗡作響。
他深吸一口氣,終于按下了撥號鍵。
電話接通時,先是一陣呼嘯的風聲,接著是董明峰略帶喘息的聲音:
“明明?我正送餐呢。”
“哥,你吃飯了嗎?”
趙明聽到背景音里導航機械的女聲說著:前方200米右轉。
“哪顧得上啊,午高峰單子多。”
董明峰的聲音比上次通話時更沙啞了:
“有事說事,我戴著藍牙呢。”
趙明握緊了啤酒杯,冰涼的杯壁凝結的水珠沾濕了他的掌心:
“哥,我和小雅我們在一起了。”
電話那頭突然安靜下來,連導航聲都消失了。
趙明能想象哥哥此刻的表情:
那雙和自己相似的眼睛一定瞇了起來,就像小時候發現他偷吃冰箱里的西瓜時那樣。
“哪個小雅?”董明峰終于開口,聲音沉得像壓了塊石頭。
“就是林小雅啊!還能是哪個?”趙明心頭有些沉重,但語氣表現出高興。
“我知道了。”
董明峰的背景音里響起‘您有新的美團訂單’的提示音:
“她不是跟了那個人嗎?怎么會和你在一起?”
趙明立刻說道:
“他們分手了!那個小子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渣男,昨晚當著所有人的面羞辱她”
他將事情簡單的說明了下。
并說了,昨晚和小雅發生的親密關系。
此刻,浩子也抬起頭,看向趙明。
他覺得,峰哥和自己的想法,應該是一樣的。
哪有沉淪進去的人會那么輕易的回頭?
人家喝多了,找了你這個備胎,結果你當真了,那就大錯特錯啊。
“所以呢?”
董明峰冷笑一聲,電動車喇叭聲尖銳地刺入通話:
“她就深更半夜哭著找你求安慰?明明,你今年二十六了,不是十六。”
趙明猛地站起來,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聲響:
“哥!你不了解情況!小雅是真的醒悟了!昨晚她喝醉了給我打電話,在淮海路地鐵站哭得妝都花了,連高跟鞋都掉了一只”
“然后你就屁顛屁顛去當騎士了?”
董明峰的聲音里帶著讓趙明不舒服的譏誚:
“她醒悟?呵,她要是能醒悟,我董字倒著寫!”
趙明的聲音提高了八度,引得鄰桌幾個女生側目而視:
“小雅昨晚和我說了很多,還說實習期要和我一起找房子同居”
“同居?”
董明峰突然大笑起來,那笑聲讓趙明后背發涼:
“那只是你的一廂情愿罷了!你還真的信了?”
“明明。”董明峰的聲音突然嚴肅得像淬了冰:
“行了,這事兒不說了,你這個態度,我也不想多說什么,只能恭喜你找到愛情,但以后要是生孩子,記得做個親子鑒定。”
“哥!”
趙明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一拳砸在桌子上:“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董明峰平靜得可怕:
“林小雅沒你想的那么簡單,慧彗變成今天這樣,大半是她在背后推波助瀾,你以為你玩得過一個能在張杭那種人身邊周旋的女人?你太天真了。”
趙明攥著手機的指節發白:“我和小雅是真心相愛!不像你和慧慧”
話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電話那頭傳來刺耳的急剎車聲,然后是董明峰壓抑的喘息,粗重得像剛跑完馬拉松。
“對不起哥,我說錯話了。”
趙明慌忙道歉,喉嚨發緊。
沉默了許久后。
才傳來對方的一聲嘆息。
“沒事。”
董明峰的聲音出奇地平靜,但趙明聽得出那平靜下的裂痕:
“你說得對,我和黃鈺彗以后,就不是一路人了,或許林小雅會回頭,不管是真是假,但慧慧不一樣,她要是做出了選擇,哪怕撞破頭,也會走下去。”
導航聲重新響起,董明峰似乎繼續了他的送餐路線。
趙明聽著哥哥沉重的呼吸聲,眼前浮現出董明峰現在的樣子:
曾經意氣風發的創業公司ceo,現在應該穿著騎手服,頭盔下的鬢角又多了幾根白發。
“哥”趙明很痛心,聲音軟了下來,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啤酒杯上的水珠:
“以你的能力,你以后肯定會東山再起的。”
“不重要了。”
董明峰輕聲打斷他:
“我現在每天跑十四小時外賣,挺好,至少忙起來就不會想那些破事。”
趙明鼻子一酸。
他記得哥哥公司倒閉那天,自己在辦公室找到他時,董明峰正盯著手機發呆,屏幕上是黃鈺彗的威信好友頁面。
“哥,我這兒還有一萬三。”
趙明真誠的說道:
“你要不要先拿去用?就當”
“不用。”
董明峰干脆地拒絕,背景音里傳來電梯到達的‘叮’聲:
“自己留著吧,追校花挺費錢的,上次她過生日,你吃了三個月泡面吧?”
兄弟倆同時笑了起來,緊繃的氣氛稍稍緩和。
趙明趁機轉移話題:“小雅昨天還說,有機會要請你吃飯呢。”
“免了。”
董明峰立刻打斷,趙明聽到他敲客戶門的聲音:
“明明,哥最后說一句,那個圈子的人,沾上了就很難回頭,現在我不勸你什么了,但你多長個心眼。”
趙明想反駁,卻聽見電話那頭傳來客戶抱怨‘外賣都涼了’的聲音。
董明峰道歉后,匆匆說了句:得送餐了,下次聊。
通話就突兀地結束了。
聽著忙音,趙明呆坐在椅子上。
他劃開手機,鎖屏還是以前的那張照片:角落里模糊的林小雅笑得那么明亮。
趙明正要打字說些什么,突然注意到她的微信背景圖還沒換:
依然是帝尊國際夜總會的霓虹燈招牌,張杭帶她們去的地方。
他猶豫了一下,最終只發了個笑臉表情。
窗外陽光正好,照在他和董明峰的聊天記錄上。
最后一條是幾天前,哥哥公司剛倒閉時發的朋友圈:男人這輩子,事業和愛情總得輸一樣,我都輸了,你至少贏一個。
趙明突然很想給哥哥點個贊,卻發現那條朋友圈已經刪除了。
就像他們兄弟之間某些無法說的東西,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同一時間。
恒隆廣場內,空調吹出的冷風恰到好處地抵消了正午的悶熱。
張杭雙手插在米色休閑褲口袋里,慢悠悠地跟在父母和鄭微微、鄭舒晴身后,目光卻不著痕跡地掃過商場中庭的客流分布和品牌布局。
“兒砸,你看這件襯衫怎么樣?”
王彩霞拿起一件藏藍色的男士襯衫,在張承文身前比劃著,眼角堆起細密的皺紋。
張杭走近幾步,手指輕撫過襯衫面料:
“面料不錯,挺適合的,買了吧。”
鄭微微像只歡快的小鹿蹦跳過來,手里舉著兩件t恤:
“張杭,這個潮牌剛上的新款,你和叔叔一人一件怎么樣?情侶裝哦!”
張承文聞哈哈大笑,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
“我這把年紀還穿潮牌?”
和張杭穿情侶裝,那可太有意思了。
“叔叔一點都不老。”
鄭舒晴輕聲細語地插話,她今天穿了件淡紫色的連衣裙,安靜得像一朵丁香花:
“上次在琴島逛街的時候,好多人都問張杭是不是您弟弟呢。”
張承文笑的更開心了:“快得了吧,哈哈。”
張杭嘴角微揚,接過鄭微微手中的衣服:
“包起來吧。”
他對不遠處的導購打了個響指,對方立刻小跑過來。
走出店面后。
鄭微微拉著王彩霞往女裝區走:
“阿姨,那邊有家旗袍店特別適合您,做工可精致了!”
張杭看著母親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柔和。
他記得小時候家里窮,母親為給他買雙新鞋,連續一個月下班后去菜市場撿菜葉省菜錢。
現在的富貴生活,讓二老體會人生的各種樂趣。
這才是重生回來后,最大的意義。
“杭哥,發什么呆呢?”
鄭舒晴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旁,手里拿著兩套真絲睡衣:
“給叔叔阿姨選套睡衣吧,夏天穿著涼快。”
張杭回過神來,隨意指了指那套深藍色的:
“這套吧。”
他的手機在口袋里震動起來,掏出來一看,是黃鈺彗的來電。
他直接接通了電話:
“說。”
“杭哥,林清淺的資料都整理好了。”
黃鈺彗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帶著一絲刻意的甜膩:
“比預期的還要詳細哦。”
張杭的目光穿過玻璃欄桿,看到樓下鄭微微正拿著一件繡花旗袍在王彩霞身上比劃,母親臉上露出歡喜的表情。
“下午見。”
他簡短地回答。
“人家想去半島酒店喝下午茶嘛。”
黃鈺彗的聲音忽然變得俏皮:
“聽說他們新來的甜點師特別厲害。”
“行,我讓人訂位置。”
張杭掛斷電話,站在原地思索了幾秒,然后重新回到家人身邊。
鄭微微正拿著一堆購物袋興奮地說:
“阿姨試了六套旗袍,最后定了三套!師傅說下周就能改好送過來。”
王彩霞臉上帶著微笑:
“太破費了,我都這把年紀了,還能臭美一下。”
“媽,你倆才多大啊,年輕著呢,而且你穿旗袍好看,特有氣質。”
張杭真誠地說,然后看了看腕表:“我下午有點事要處理,你們繼續逛,晚上六點我讓司機來接你們回家。”
“又要忙工作啊?”
張承文拍拍兒子肩膀:“別太累著自己。”
鄭微微撅起嘴:
“你答應今天陪我們一整天的。”
張杭揉了揉她的頭發:
“乖,晚上補償你。”
他湊近她耳邊,壓低聲音說了句什么,鄭微微立刻臉頰緋紅,輕輕捶了他一下。
離開前,張杭特意去收銀臺把家人試過的幾套旗袍全買了單,又給鄭舒晴看中的一條鉆石手鏈付了款。
走出商場大門時,他回頭望了一眼,透過玻璃幕墻看到鄭微微正興高采烈地向王彩霞展示那條手鏈,母親臉上滿是慈愛的笑容。
陽光刺眼,張杭戴上墨鏡,臉上的溫情瞬間褪去。
他撥通曹文的電話:
“阿文,半島酒店,下午三點,露臺最好的位置。”
掛斷電話,他站在路邊等車的背影挺拔而孤獨,與商場內其樂融融的家庭畫面形成鮮明對比。
一輛黑色邁巴赫緩緩停在他面前,司機小跑著打開車門。
張杭最后看了一眼商場方向,然后低頭鉆入車內,開始構思下午與黃鈺彗的會面,以及那個名為林清淺的新游戲。
張杭先回到了檀宮,看一眼女兒小文歡。
小公主粉雕玉琢的,像童話故事里走出來的一樣,太可愛了。
每當注視著小公主的時候。
張杭的內心,總會悄然間寧靜。
他很享受這種感覺。
握著女兒的小手,就像是握住了全世界一樣。
大概半個小時,張杭又去看了安佳玲,她正在健身房里的跑步機上走路。
進行一些恢復性的運動。
張杭和她聊了十幾分鐘。
休息片刻后,曹文開車帶他出門了。
張杭推開半島酒店玻璃門的那一刻,目光立刻鎖定了坐在露臺邊緣的黃鈺彗。
她今天穿了一件香檳色的絲質連衣裙,微卷的長發披散在肩頭,耳垂上兩顆鉆石耳釘美輪美奐。
見到張杭,她立刻放下茶杯,嘴角揚起一個愉悅的弧度。
“杭哥。”
她站起身,裙擺隨著動作輕輕晃動,像一片金色的波浪。
張杭在她對面坐下,服務生立刻端上一杯黃鈺彗提前點好的卡布奇諾。
“資料呢?”
張杭開門見山。
黃鈺彗從香奈兒包里取出一個牛皮紙文件夾,推到他面前:
“我可是費了不少功夫呢,我認識她同寢室的兩個女生,還請她們吃了一頓飯。”
張杭翻開文件,第一頁是林清淺的基本資料。
22歲,財大中文系研究生,身高168,體重49kg,生日7月15日。
附著的照片上,一個穿著簡單白裙子的女孩站在圖書館前,黑直長發垂到腰間,眉眼如畫,笑容干凈得不帶一絲雜質。
“她喜歡文藝范的。”
黃鈺彗湊近一些,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飄過來:
“讀很多書,尤其喜歡春樹和愛玲,每周三下午都會去學校附近的一家舊書店,周末有時會獨自去看藝術展或者小眾電影。”
張杭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目光繼續往下掃。
追求者名單足足有兩頁,最上面用紅筆圈出一個名字:
陳墨,28歲,家里做生意,典型的紈绔富二代。
“這個陳墨。”
黃鈺彗的指尖點在那個名字上:
“追了她快一年了,脾氣暴躁,已經嚇跑了好幾個潛在競爭對手,林清淺其實很煩他,但礙于他是她表姐發小的關系,不好太冷淡。”
張杭輕笑一聲:
“有點意思。”
“最有意思的在后面。”
黃鈺彗抿了一口紅茶:
“她拒絕了所有追求者,據她室友說,她在等一個靈魂契合的人,相信一見鐘情的浪漫,幻想完美無瑕的愛情。”
說到這里,黃鈺彗頓了頓,眼睛直視張杭:
“杭哥,你給不了她想要的。”
張杭合上文件夾,靠進椅背里,他突然笑了,那笑容讓黃鈺彗不自覺地繃緊了身體:
“這更讓我有了想法。”
黃鈺彗的茶杯在碟子上輕輕一顫:“什么想法?”
“有挑戰的事情,才會讓人更加有征服感,不是嗎?”
張杭笑了笑,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阿文,聯系三個最好的心理學家,要擅長情感分析和行為預測的那種,對,越快越好,讓他們飛來魔都。”
掛斷后,他又撥通另一個電話:
“孫衡,派十個人來上海,要機靈點的。”
黃鈺彗的臉色漸漸變了,涂著精致指甲油的手指無意識地絞在一起:
“杭哥,她人很好的”
“她人好,難道我人就不好嗎?”
張杭頓時一句反問。
黃鈺彗一呆,暗想:
你?
好人?
你好像是個好人
張杭忽然傾身向前,近得能數清她顫抖的睫毛:
“我估測啊,我會以另外一個身份出現在她面前,換一個名字,換一種風格,就像你說的那樣,文藝范的那種,我只是要和她上演一段童話式的愛情。”
“為什么?”
黃鈺彗的聲音充滿疑惑。
“人生總要找點樂子。”
張杭重新靠回椅背:
“其實你仔細想想,比如你,比如林小雅,比如蘇婉,你們都有拒絕我的機會,林清淺也會有很多拒絕我的機會,關鍵在于這場游戲怎么玩,她自己會怎么去選擇。”
黃鈺彗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她突然意識到自己遞給張杭的不是一份普通資料,而是一份精心編制的狩獵指南。
眼前的男人正以一種近乎藝術家的熱情策劃著一場情感圍獵,而她成了這場游戲的共犯。
“杭哥。”
黃鈺彗的聲音微微發抖:
“你為什么那么可怕?”
張杭露出困惑的表情:
“可怕?這只是一場游戲,就像下棋,只不過棋子是有血有肉的人罷了。”
黃鈺彗沉默了。
她覺得自己的遭遇,也全都是算計。
但是明悟過來的時候,已經遲了。
“她會受傷的。”
黃鈺彗最后掙扎著說。
張杭的笑容擴大了,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
“那要看她自己的選擇了,不是嗎?”
黃鈺彗輕吸口氣:
“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
張杭漫不經心地笑了聲:
“問吧。”
黃鈺彗咬了咬嘴唇:“你明明什么都有了,那么富有,為什么還要去玩弄別人的感情?”
張杭眉毛微抬:“怎么突然問這個?”
黃鈺彗輕嘆:
“我只是不理解,你身邊不缺女人,可你偏偏喜歡去招惹別人,林小雅是這樣,蘇婉她們也是。”
張杭沉思了下。
確實是啊。
自己沒辦法走心了。
為啥還要狩獵呢?
“因為我喜歡玩。”
“我可能是窮了太久,被壓抑了太久。”
“忽然變得富有,不管是經濟,還是精神上,都是暴發戶。”
“你懂嗎?”
“因為我有的時候,甚至覺得自己是虛幻的。”
“我不喜歡那種迷茫的感覺。”
“所以,我想要找點刺激。”
張杭忽然說了一席話,他半開玩笑的說:“這樣生活才會多一些趣味,你覺得呢?”
黃鈺彗費解:“刺激?”
張杭喝了一口咖啡:
“對,就是那種,明明知道不該做,或者說,明明知道會傷害某個女孩的感情,但偏偏去做的感覺。”
黃鈺彗深吸口氣:
“可你已經是富豪了,想要什么得不到?為什么非得用這種方式?”
張杭沉默片刻:
“你沒有過那種感覺,錢越多,反而越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商業上,我有明確的長遠的目標,可偶爾也會迷茫,人生的意義,人生的追求,很多時候,你不到那種境界,不會明白的。”
黃鈺彗搖了搖頭:“什么意思?”
張杭想了想說道:“比如說,剛創業的時候,我每天想著怎么賺錢,怎么把公司做大,那時候雖然累,但很充實,可現在呢?錢對我來說只是個數字,買跑車、買游艇、買豪宅,興奮感最多維持一天。”
黃鈺彗微抿嘴唇:
“所以你就去玩弄感情?”
張杭自嘲一笑:
“不是玩弄,反而更像是雙向奔赴。”
黃鈺彗一時間有點無語:
“所以你是在用這種方式填補空虛?”
張杭微微點頭:
“算是吧,有時候,看著那些女人為了錢、為了地位,背叛喜歡自己的人,我會覺得可笑,但也會覺得,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我倒是很期待,能有幾個不諳世事的美女,義正辭的拒絕我。”
黃鈺彗嘆氣:
“可這樣下去,你真的快樂嗎?”
張杭沉默良久,然后忽然咧了咧嘴:
“這何止是快樂?簡直是醉生夢死的極樂。”
張杭覺得,絕大部分的人,如果重回過去,變花心那只是第一步,那些錯過的女生,恐怕都不會錯過
黃鈺彗輕聲說道:
“或許,你該停下來,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當然,這只是我的一個建議哈。”
張杭笑了笑:
“停不下來的,就像一輛失控的跑車,踩剎車也沒用,只能一直往前沖。”
黃鈺彗眨了眨眼:
“那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個真正讓你心動的人呢?”
張杭眼神微動:
“真正讓我心動的人,我早就遇到了,你不是也見到過嗎?”
黃鈺彗暗暗嘆息。
自己遇到他,純粹是晚了一些
黃鈺彗覺得,物質滿足后的精神空虛,張杭可能是這種情況。
當金錢可以輕易滿足所有物質欲望后,人反而會失去目標感。
沒有新的追求,生活變得單調乏味,只能靠更極端的刺激來填補空虛。
而且富豪身邊往往圍繞著利益至上的人,很難分辨誰是真心。
久而久之,會對人性產生懷疑,甚至故意玩弄感情來驗證人性本惡,失去簡單的快樂
普通人會因為一頓美食、一次旅行而開心,但富豪的快樂閾值被無限拉高。
最終,只有禁忌和破壞才能帶來短暫的刺激感。
還有他們無法停下的壓力!
企業越大,責任越重,每天活在決策和競爭的壓力中。
表面風光,實則精神長期緊繃,甚至需要用極端方式釋放壓力。
有的時候,黃鈺彗甚至想要安慰一下張杭。
嘗試去走入他的內心。
甚至也有野心,想要在他身邊占據一席之地。
但現實是,杭哥不給機會。
他表明了態度。
不過,黃鈺彗覺得,自己的地位,還是遠遠超過林小雅她們的。
下午茶很快結束了。
當張杭轉身離開時,黃鈺彗注意到他走路的樣子都變了,肩膀微微內收,步伐變得輕緩,連背影都透著一股文藝青年特有的憂郁氣質。
他是不是已經在練習扮演另一個角色了?
這么效率嗎?
真的假的?
黃鈺彗顫抖著拿起茶杯,卻發現里面的紅茶早已冷透。
遠處的黃浦江上游輪緩緩駛過,汽笛聲悠長而哀傷,像是一首提前奏響的挽歌。
階梯教室里,宏觀經濟學的教授正用單調的聲音講解著isl模型。
林小雅坐在最后一排,長發垂落遮住半邊臉頰,手機藏在攤開的課本下方,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動。
她正在和許總聊天。
剛剛發送了一張照片:
那是以前在專業攝影棚拍的寫真,她穿著幾乎透明的白色紗裙,側臥在仿古貴妃榻上,曲線若隱若現。
照片發出后不到十秒,對方就回復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