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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重生之豁然 > 89 第八十九章

                89 第八十九章

                高勝看到那只老虎頭,立刻就很尊敬他,乖乖巧巧地問候:“徐哥好。”

                多威風啊,他小心打量著大排檔里明顯是徐哥馬仔的坐了滿滿當當兩張桌的人,紅毛的黃毛的穿皮衣的穿牛仔外套的,這明顯是和他兩個世界的人。震東幫,名字也那么威風,想必在酈云市也肯定是呼風喚雨的存在,他要是能進這樣的組織,以后誰還敢欺負胡玉?!

                徐亮四平八穩地嗯了一聲,掀起眼皮,目光劃過高勝,最后還是落在后頭進來的林驚蟄身上。

                林驚蟄神情莫測地上下打量了他一圈,不陰不陽地扯了扯嘴角:“徐哥。”

                在九十年代的酈云,這位徐哥的形象大概就是人們所能想到的“壞人”的極限了。但林驚蟄很震驚,高勝和周海棠當初跟的就是這么個瘠薄玩意兒?操,要有相機他真想拍下來,過二十年再貼這倆傻逼腦門上,讓他們回憶回憶自己放·蕩的青春。

                徐亮還是第一次見對自己不感冒的年輕人,他看著林驚蟄,莫名覺得自己矮了一頭,幫派老大的威嚴受到了挑釁。

                因此他撂下筷子,眼睛盯著林驚蟄,話卻朝周海棠說:“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兄弟,人才啊。”

                周海棠一聽便有些著急,趕緊離開座位湊到林驚蟄身邊。他攬著林驚蟄避開了幾步,也不舍得指責,只小聲勸他:“驚蟄,你別這樣,徐哥他來頭很大的,在咱們酈云也很有勢力,據說殺人不眨眼,你別惹他生氣。”

                林驚蟄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貨真價實發自內心的緊張,簡直無語:“好吧。”

                周海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一個來星期沒見你,我怎么覺得你越來越好看了呢。”他感受著掌心里清晰到有些硌手的蝴蝶骨,注意力立馬轉移,眼中的心疼一閃而過,在褲兜里摸啊摸的,摸出一疊橡皮筋卷在一起的十塊頭來:“那!這是徐哥前幾天給我的工資,你生日那天我也沒趕上,給你拿去買奶油蛋糕吃。”

                周海棠家庭條件不怎么好,父母都是酈云暖瓶廠的工人,去年下崗了一個,經濟更加拮據。這一疊十塊頭加一起約莫有個一百塊,對這年頭的年輕人來說是筆巨款了,林驚蟄毫不懷疑這是他身上所有的錢,這才被哄高興了一些(雖然他自己并不缺錢)。

                他推開周海棠,冷颼颼斜了他一眼,臉上的表情放緩了一些,心中其實對那個什么徐亮更厭惡了。

                這種垃圾混混,雖然不殺人放火,但卻帶多少如同周海棠和高勝這樣原本純善的青少年走進了歧途!

                他扯起一邊嘴角拉出個假笑,目光一瞬不瞬對上徐亮的,在對方陰鷙的視線里幾步走到桌邊,拿起桌上的一瓶啤酒,也不用開瓶器,瓶嘴朝大排檔頂棚的鐵桿一磕,瓶蓋應聲而落。

                林驚蟄道:“徐哥,久仰大名,我哥們兒能遇上您這樣的人物,是他們的福氣。我敬你一杯。”

                說罷他對上瓶嘴,兩下把里頭的啤酒喝了個干凈。

                大排檔里這群頗具年代感的混混哪見過這陣勢,目送那瓶啤酒見底,都不由自主地鼓掌高呼:“好!”

                徐亮那點原本不大爽的自尊心立馬得到了滿足。

                林驚蟄喝酒時余光一掃,就看到大排檔外面的行人紛紛朝路的一邊側目。

                他心中冷哼一聲,放下瓶子,這次看著徐亮的笑容,立刻變得真摯了許多:“我聽周海棠講,徐哥您的震東幫,可是咱們市的第一大幫。”

                混混招馬仔時當然都要漫天吹牛,徐亮琢磨著今天估計就能將這兩個新人收在手下了,一時十分滿意:“哪里哪里,這都是兄弟們一起努力的成績。”

                “那太好了。”林驚蟄點了點頭,笑得雙眼微瞇,“小弟我在學校里得罪了一個同學,徐哥能不能幫我擺平他?”

                學校?那不就是一中嗎?一中那群書呆子有什么可擺不平的?徐亮打量著林驚蟄,心說這年輕人甭管看上去多么有氣場,到底還是格局淺了點。

                招小弟可不得給點甜頭么,他放下酒杯,滿口答應下來:“這算什么,你叫我一聲哥,這事兒就包在哥身上了。”

                話音剛落,大排檔外頭就突然響起了一聲尖銳的叫囂聲——

                “誰是林驚蟄?麻溜兒的給我出來!”

                外頭的食客們已經溜的溜跑的跑,沒一會兒,從排檔門外的右手邊就烏壓壓走出了一大幫人來,粗略一估計,怕是有三十來個。

                為首的是個黑發男人,氣勢比徐亮還足,他干脆就沒穿上衣,胸口到右胳膊的一大片皮膚上,紋了條叱咤風云的青龍。

                江潤亦步亦趨跟在他身邊,探頭縮腦的,突然目光一轉,對上了林驚蟄。

                他一指大排檔:“張哥!他在那!”

                循著這道聲音,以那個張哥為首的三十來號人齊刷刷將視線遞向了林驚蟄的位置,順帶著也瞅到了臉色開始僵硬的徐亮。

                徐亮剛才就覺得不對,一看這陣勢,滿頭的汗立馬就下來了。

                “張……張哥。”他擦了把汗,氣若游絲地朝對方開口,“您這是……?”

                青龍張挑眉辨認了一會兒:“喲,徐亮?”

                旋即搖頭晃腦地進了來,一面嚼著口香糖,一面老神在在地挑了條順眼的椅子坐下,有馬仔立刻上來給他點了根煙。

                “怎么著?”青龍張瞇著眼睛吸了口煙,霧氣繚繞中視線鋒利地斜睨過來,“哥們今兒這是要跟我杠上了?”

                徐亮心都被這句話嚇得驚跳出來,他不過就是在學校后頭那條街上開個游戲廳收點保護費而已,這青龍張卻是在外頭正兒八經混的,手底下幾十號兄弟,好幾家迪廳,自己哪能是他的對手?

                “您說的這是哪里的話。”他趕忙搖頭,又在桌上找到煙灰缸捧過去,小心翼翼地問,“我還沒搞明白呢,今天是什么風,把您都給吹來了?”

                青龍張明顯瞧不上他:“你這有個叫林驚蟄的吧?叫他出來,其他人該散的都散了。”

                徐亮咽了口唾沫,趕忙點頭,一回頭,卻立即察覺到了不好。

                他的所有弟兄,連帶剛收的周海棠和剛才還對他恭敬有加的高勝,都在用一種異樣的眼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高勝剛剛建造好秩序的世界完全崩塌了,周海棠不是說這個徐哥很牛逼的嗎?!

                周海棠的世界也崩塌了,他難以相信前方那個彎著腰給人接煙灰的胖子居然是自己滿心崇拜的大哥。

                另一邊,江潤也出列站到了青龍張的身邊,趾高氣昂地朝林驚蟄的方向抬下巴:“哥,就是穿校服那個了。”

                青龍張一臉城府很深的樣子,朝徐亮問:“那是你兄弟?”

                徐亮下意識撇清關系:“不是!當然不是了!”

                “那就好。”青龍張嗤了一聲,“麻溜滾吧。”

                徐亮如蒙大赦,在青龍張手下一票人嘲諷的目光中趕忙要走,然而因為剛才突如其來的人設崩塌,他手下的兄弟們都不聽他使喚了。

                徐亮急得滿頭大汗,招惹上青龍張,他的游戲廳就別想開下去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青龍張也不管他,只朝林驚蟄招招手,林驚蟄乖乖地朝他走了過去。

                到底也只是個高中生,沒見過世面,隨便嚇一嚇就俯首聽命,這錢還真好賺。

                青龍張端著范兒豎著大拇指指了指自己身邊的江潤,朝走近的林驚蟄教訓道:“你得罪了我哥們兒,我就得替他——”

                “哐——”

                他后半句話沒出來,就被迎面而來的一個啤酒瓶砸得倒在了地上。

                全場人伴著這聲脆響齊刷刷懵了,林驚蟄隨手丟開從桌上拿到的,已經被自己砸碎只剩瓶頸的啤酒瓶,冷笑一聲,解開皮帶,薅住被砸懵的青龍張的黑發,將他的腦袋提起來,皮帶在頸部繞了兩圈,一下勒緊。

                鮮血從青龍張的黑發里泉水般流淌而下,蔓延過他半張臉龐,他雙目圓睜,因為頸部勒緊的皮帶無法呼吸,當即拼命開始掙扎。

                林驚蟄不為所動,雙手緊緊抓住皮帶的兩端,越收越緊,目光從視線下方毫無情緒地注視著青龍張的掙扎。

                他突然回過頭,盯著被這一幕嚇得臉色煞白的徐亮,微微一笑。

                “徐哥。”他道,“你過來,幫我按住他的腿。”

                甭管古董的事情如何進展,為了確保他們的安全,首先都得讓江恰恰和林驚蟄搭上線。然而自從第一次嘗試失利之后,往后的許多天,他們就再沒能找到其他合適的切入點。林驚蟄油鹽不進,性格還多疑得要命,葬禮剛一結束,他就換掉了家里的鎖,每天出門還總跟他那個叫什么高勝的發小兒黏在一起,根本就不給他們獨處近身的機會。

                省城那邊的王科長這幾天又來了幾個電話,聽態度已經很不耐煩了,談起群南市這一次下轄的土地劃批,也很有準備不帶江家人玩兒的意思。眼看情況迫在眉睫,別說江曉云姐弟,就連人在省城的江恰恰都著急,她一改只想和兒子交流感情的云淡風輕,迫切到甚至把電話打到了學校。

                但理所當然的,林驚蟄在得知來電地址后,根本沒有去接。

                江曉云這些天被這股心頭火撩撥得無比暴躁,一點就著,碰見誰都想找茬,撂完和弟弟分析計劃的電話,把丈夫劉德罵得狗血噴頭,卻也別無他法,她只能抱臂僵坐著悶頭生氣。

                江潤聽到電話內容:“媽,又是為了林驚蟄?”

                “這小雜種!”江曉云恨聲罵道,“拿到幾個破古董,快嘚瑟得忘記自己姓啥了,連親媽的軟話都不吃,真是王八蛋。”

                江潤聞坐到她身邊,臉色也非常陰沉。周一那天他在升旗儀式后被教導主任提溜到了紅旗下,當著全校師生的面朝林驚蟄念檢討。散場后面對四面八方而來的嘲諷目光,他恨不能鉆進泥地里,簡直一分鐘都不想在這個世界上多活。丟人丟到姥姥家,怕是也不過如此了。

                林驚蟄就是個大災星,碰上他準沒好事!

                要不是頭頂上懸著一個還沒落下來的記過處分,江潤非得找個機會打他一頓不可。

                不過聽母親和舅舅的意思,好像有了林驚蟄手上那批古董,自家就能搭上什么省城的大人物。

                要是真那樣,他還怕什么記過不記過?人家隨便抬個手,省內的好大學不就隨便自己挑?江潤心念一動,琢磨得就多了,給母親出主意道:“既然他敬酒不吃,咱們要不就給他點顏色。媽,這事兒你和舅舅不方便出面,我來!”

                ******

                胡玉花了幾天的時間去研究那幾套教材,越研究越覺得有門兒,原本對林驚蟄誆她那話六十分的相信,現在也水漲船高到了九十分。

                她做夢都在琢磨學生升學的事兒,有了新發現當然坐不住,緊急修訂好新的課案,就抱著教材和備課表找到了學校領導。

                很不幸的是,校領導對此并不當一回事。

                胡玉只好又聯系了其他班幾個班主任,結果班主任們也沒有一個支持她的。

                二三四班的班主任人還算和善,他們翻看著那些教材時,卻也七嘴八舌地挑毛病——

                “函導綜合?數列綜合?這題型難度也太大了!”

                “就是,這個什么物質量的變化曲線,連我都要算上好長時間,這根本不在高三生的應用范圍嘛!”

                “您這準備得也有點太過頭了,怎么可能考到?現在是復習階段,學生們的課業都那么趕,我們拿出這套教材,完全就是在揠苗助長。”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胡玉愁眉深鎖:“別一口就把它們否定了啊,再多看看,多看看你們一定會改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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