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鴻大長公主若無其事。
    她有點驚嘆,有點后怕,又為駱寧的遭遇感到心疼,安撫她幾句——表現得恰到好處。
    她離開時,駱寧看著她背影出神。
    “阿寧,你想什么?”太后問她。
    駱寧:“應該沒人會猜疑公主。那是佛堂,她與愛子也在場,她不至于涉險;又發現了金礦與骸骨,輿情對這些事更感興趣。”
    太后欣慰一笑:“阿寧,你想得深遠。”
    聲音放輕,“要沉得住氣。”
    駱寧道是。
    她又忍不住:“母后,您覺得,這件事是公主做的嗎?”
    “是她。”太后說。
    駱寧舒了口氣:“我也這么猜,又怕自己猜錯。”
    太后笑了笑:“阿寧,猜錯不要緊。”
    駱寧細品這句話,半晌苦笑:“母后,我是不是有些上不得臺面?”
    她比不上公主的狠辣,也沒有太后的從容。
    “你還小。”太后說,“很多人像你這么大的時候,教都教不好。而你,哀家的每句話都聽得懂。阿寧,你很好。”
    又道,“不過,這次之禍,很難給公主定罪。”
    “我懂。”駱寧說。
    她在壽成宮養了三日。
    喝了藥,咳嗽止住;手背傷疤也結痂了。
    太后瞧著她都安穩了,才能放心。
    蕭懷灃這三日并不在宮里。他送駱寧來的,也是他接了駱寧回文綺院。
    因是從宮里回來,駱寧回家直接走正門。
    蕭懷灃到了駱家,也與鎮南侯閑坐,駱宥作陪。一盞茶的工夫,他這位岳丈就說了一籮筐叫他聽著刺耳的話。
    反而是年紀小小的駱宥,說話投他脾氣。
    蕭懷灃告辭時,沒讓駱崇鄴送,而是叫駱宥送他出門。
    “王爺,這次是有人害我大姐姐?”駱宥直接問,“我不相信是意外。”
    他大姐姐沒那么倒霉。
    “有人謀害。不過,本王事前沒把眼線放在那人身上,故而事后才知曉。遲了一步,沒抓到把柄。”蕭懷灃說。
    “是何人害我大姐姐?”
    “嘉鴻大長公主。”蕭懷灃直接道。
    又道,“告訴你,不是叫你魯莽去報仇,而是讓你提防、當心。”
    駱宥:“我不會沖動。我會好好念書、習武,將來替王爺和大姐姐出力。”
    蕭懷灃欣慰一頷首。
    他騎馬走了。
    嘉鴻大長公主府,裴應在收拾東西。
    公主發脾氣:“你敢走出大門一步,我便要叫你知曉輕重。”
    裴應沒搭理。
    他的包袱里只幾件換身衣裳。
    公主見攔不住他,便叫丫鬟反鎖了他的大門,又把眾人全部遣出去。
    “你若不信,明早鎮南侯府那條街都會炸沒。”公主說。
    裴應停了手。
    他站直了,靜靜回視他母親。他身量頎長,遮擋了窗口透進來的半縷陽光。
    室內沒有燒地龍,寒涼如冰。
    “娘,如果我去大理寺作證,加上王堂堯受傷在前,他一定會將您送入監牢。”裴應說。
    嘉鴻大長公主臉色難看至極:“你認定是我做的?”
    “您答應過我,絕不傷阿寧,可她差點被活埋;您也答應過我,對我坦誠,卻一再欺騙我。”裴應說。
    嘉鴻公主語塞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