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寧被問得啞口無。
    她當然知道如何討人歡心。
    可……
    賠罪與討喜,本就是兩件事。
    “……我怕王爺誤會。王爺送的那些首飾,太貴重精美了。我穿戴起來,不像是真心懺悔,反而是癡心妄想。”駱寧說。
    “妄想什么?”
    “打扮得花枝招展,妄想勾搭王爺。”駱寧道。
    她眼眸澄澈,似墨色寶石的眸光熠熠,帶著幾分狡黠的瀲滟。
    蕭懷灃說她:“巧舌如簧,又自作聰明。”
    話是這么說的,表情卻不算嚴肅。
    她不承認自己不夠用心,還試圖拿捏他。
    她自己做的事,被他點破了,她也能說出正兒八經的理由。
    蕭懷灃對她的意圖一清二楚,也承認她的分寸把握極好:寧可不及,也不會越線。
    作為下屬,這是非常合格的。
    下屬僭越是大忌,比碌碌無為還可恨。
    蕭懷灃知道歸知道,愣是覺得哪里不對。
    因為他不悅。
    他的心,絲毫沒有被取悅到。
    鄭家之事,算是駱寧和蕭懷灃第一次交鋒。
    過程不太滿意,結果卻意外好,兩個人能坐下來心平氣和聊天,默契更深一層。
    駱寧留在雍王府用了午膳和晚膳。
    其實,她吃完午飯就想要走,是蕭懷灃挽留她。
    他和駱寧聊起了私鹽。
    駱寧當即發揮她的馬屁本事,吹捧了蕭懷灃。
    她說:“朝廷管束官鹽,太過于苛刻死板,像小池塘里的水。一旦失去了活性,水就成了死水,池塘也滋養不了其他生物。
    私鹽便是在急切需求之下誕生的。于鹽礦,要求增產,工匠們迫切需要改進技術;
    于百姓,可以買到更便宜的鹽,從而豐富生活;與經濟,銀錢的流通更快捷后,會滋養出各種買賣。”
    她把私鹽夸得很高。
    駱寧說到這里,想起雍王登基后重用的丞相謝箏庭,他曾屢次與人爭論“錢生錢”。
    他這個論調,做鬼的駱寧沒聽過,偶爾在街頭聽到他說,覺得太有趣了,跟了他一段時間。
    她因此知曉了謝箏庭不少事,也把謝箏庭的一套說辭聽熟了。
    雍王采納了他的論調,改革新政,民生的確繁榮。
    駱寧挺佩服謝箏庭的,沒想過搶他功勞,況且這一套“錢生錢”想法,的確是他自己琢磨出來的,駱寧不想冒領。
    她只是簡單說了錢流通的好處。
    蕭懷灃的確喜歡這套說辭,故而前世他破格重用年輕的謝箏庭,把不到三十歲、出身寒門的他扶上丞相之位。
    現在他聽駱寧講一點皮毛,就不肯放她走,愣是與她探討了半日。
    駱寧與他聊得口干舌燥,留下來吃飯。
    蕭懷灃可能也很久沒說過這么多話,一樣覺得口干,吩咐婢女上一壺酒。
    “……王爺,麓山書院的謝箏庭,他就匿名出過這樣的書。他是裴氏遠房親戚,很有想法。
    只因他總喜歡搞些新奇點子,夫子們不太喜歡他,說他離經叛道,他在書院名聲不顯。我倒是覺得,他頗有實才。”駱寧道。
    蕭懷灃:“改日空閑了,我叫人去尋尋他。”
    青梅酒很淡,加了冰糖,酸酸甜甜又帶點酒味,很好喝。
    駱寧酒量不太行,這么薄的酒她也上臉。
    沒醉意,可雙頰似著了火般緋紅。
    蕭懷灃-->>倏然伸手,手背貼了貼她的臉:“這么燙,你醉了可以,別吐本王飯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