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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退下,讓朕來 > 878:算盤落空【求月票】

                878:算盤落空【求月票】

                “天海的人可算是走了。”

                河尹,徐解私宅,內院。

                徐解夫人邁入屋內,撲面而來的悶熱以及空氣中夾雜的湯藥氣味讓她皺眉。她揮退伺候的仆從丫鬟,直到屋內只剩徐解親信。她繞過屏風,一眼看到躺床榻上的丈夫。

                在床榻一側坐下。

                呼吸微弱的徐解掀起一點兒眼皮,她翻著白眼低聲埋怨:“郎主不想去天海,也犯不著拿自己性命開玩笑,又是斷腿又是砸頭,連我都不通個氣,也不怕嚇出好歹?”

                徐解睜開雙眼一把將額帶摘下。

                笑道:“這不是怕夫人騙不過旁人?”

                這計劃只有他和少數心腹知道,不敢告知妻子也是怕她演技不過關露出破綻。徐解手肘支著起身,夫人適時往他腰后墊了墊子,讓他能靠著不那么費勁,忍不住嗔怒:“你不試試,怎知我騙不過人?罷了罷了,不跟你爭吵這些。誰讓我只是普通人,哪能知道你們這些能修煉的文心文士腦子有多硬!破個口子,流那么多血都能活?”

                她說著將涂著蔻丹的手,順著堆積在徐解腰腹的被褥伸進去,在他大腿肉嫩的地方狠掐一小塊肉,痛得徐解五官移位。他想喊疼,但為了尊嚴,硬生生將聲音咽回去。

                最終還是彎著腰身,跟夫人低聲告饒:“夫人!夫人!你下手輕點……為夫原先只是頭和腿疼,現在上中下都疼了……”

                夫人這才將手收回來。

                徐解趴著床榻斯哈喘氣,暗中用余光去瞥身側之人,確信她沒那么生氣,這才恢復常色。夫人氣倒是不氣了,但一想到如今局面還是愁眉不展:“雖說派了族老過去,但你又是斷腿又是撞頭,吳公那邊會信嗎?”

                徐解這一出連她都不信。

                他什么酒量?

                喝醉不說,還醉得神志不清,回內院路上腳滑踩青苔摔斷腿,迷迷瞪瞪爬起來又跌下池塘,腦袋撞上假山景觀。在池塘飄了大半夜才被巡邏護院發現撈起來,撿回小命。

                這么扯!

                他怎么不干脆說喝醉了掉旱廁呢?

                徐解捂著腦袋上隱隱發癢發熱的傷口,說道:“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吳公跟上南徹底失之交臂,他就拿河尹沒辦法。現在,我們萬事俱備,只差一件東西了……”

                什么東西?

                自然是沈君沈幼梨的回信。

                只有拿到回信,沈幼梨接納了他與河尹,名義上屬于康國領土,吳賢就徹底沒了威脅徐氏的籌碼。恰恰相反,河尹還會成為康國邊境郡縣之一,成為天海無形的威脅。

                “基于這個地理位置,想來吳公不敢定都天海的,天海世家怕是要如喪考妣。”河尹成了沈棠邊境郡縣,吳賢再定都天海,這跟將自己脖子湊到沈棠劍下有什么區別?

                一想到那個畫面,徐解就想發笑。

                動作太大牽扯到傷口,他又疼得五官位移,挨了夫人一頓批評:“有這么好笑?”

                她對外界政治局勢不清楚,了解到的也都是徐解主動跟她分享的。她實在無法共情徐解的笑點——吳賢不能定都天海,天海世家為何要如喪考妣?不就是一個王都嗎?

                西北大陸曾有那么多國家并立,哪塊地方都當過王都,天海當不當王都很重要?

                徐解道:“很重要啊,夫人。”

                他握著夫人的手細細摩挲。

                “其他的先不提,夫人可知地頭蛇有多么難纏?如天海是王都,天海本地世家豪紳便是王都的地頭蛇。不管是什么好處都要先緊著王都這塊地方,天海吃肉,跟著才輪到其他地方喝口湯。天海無法成為王都,天海世家就要跟隨吳公遷移至新的王都……”

                天海世家的影響力會被削減。

                “……吳公說要在新王都建什么,大部分好處都便宜了新地方的地頭蛇,那些跟隨吳公多年的老人心里能舒坦?”徐解緩了緩笑意,又給夫人舉了個通俗易懂的例子,“夫人能在王都買到最時興的胭脂水粉、綾羅綢緞,隨時會開戰的邊境郡縣能買到?”

                天海世家的家底現在都在即將成為邊境郡縣的天海啊,里里外外的虧損太大了!

                徐解說得簡單,夫人自然也懂了。

                小聲道:“差得這么多……”

                徐解嘆道:“杜絕天海變成邊境郡縣,其關鍵在于河尹這塊地方,而上南歸屬又決定著河尹的歸屬。夫人,牽一發動全身啊。吳公輸得一點兒不冤枉,若是沒有過于縱容天海世家,讓秦公肅和趙大義徹底寒心,有秦禮籌劃,上南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若是谷仁不死,西北大概會三足鼎立。對于如今的吳賢而,即便三足鼎立也比如今兩家共存好點,至少他還能拉攏谷仁當擋箭牌。谷子義真是老好人,最佳和事佬。

                夫人道:“人各有命。”

                徐解眼神莫名粘人:“為夫不信命。”

                夫妻二人早年聚少離多。

                溝通少,了解少,感情一度降至冰點。

                他忙于生意和家族籌劃,對內宅不上心。他只要給妻子足夠體面和物質,潔身自好,便算好丈夫。她只要管好內宅,照顧好兒女,便是好妻子。世上夫妻不都如此?

                這兩年卻有了不同的想法。

                唔,多少有種老房子著火的架勢。

                這讓徐解有了很新奇的體驗。

                特別是上一次收到文釋那小子的家書,他在家書提到一件很炸裂的私密話題,不啻于“火上澆油”,夫妻二人的感情直接突飛猛進,著火老房子差點兒燒得只剩廢墟。

                夫人面色一紅,輕輕拍開他的手。

                “安安分分養你的傷吧。”

                他捂著傷口:“哼,文心文士……”

                只要他放開了對文氣的控制,根本不用傷筋動骨養個一百天,夫人嗔似得白他。

                徐解覺得這一眼,風情萬種。

                因為河尹郡守抱病不起,官署門口時不時就能撿到庶民偷偷送來的瓜果蔬菜、雞鴨鵝蛋,一天三次對著供奉家中的長生牌上香。終于,一腔誠心終于感動上天,他們的郡守蘇醒了,為安撫人心還強撐著病體見了署吏,安排好官署事宜,河尹上下歡慶。

                徐解蘇醒后,病情好得很快。

                每天都要架著稀奇古怪的木拐在外晃一晃,朝城門方向張望不停。庶民不知道郡守在等什么,直到一旬后,天海又來信使。

                信使看著徐解的面色,拱了拱手。

                “徐郡守可是在此等著在下?”

                天海信使是喬裝打扮混入河尹境內的,徐解這邊完全沒收到消息,猝不及防被堵了個正著。徐解面不改色,陰陽怪氣:“徐某一不會占卜算卦,二不知天命天時,如何知道信使還會玩一出‘白衣渡江’……”

                信使沒有因為徐解的譏嘲而不悅,只是笑著告知一個噩耗:“徐郡守不要誤會,某這次來沒有旁的意思,是為了送訃聞的。”

                徐解心下眉頭一跳:“訃聞?”

                “此前徐郡守不是昏迷不醒,委派族老前去天海?不湊巧,那位徐老先生年事已高啊,舟車勞頓,一病不起,竟是藥石罔效,深夜高熱歿了。主公命在下,務必將消息當面告知徐郡守,還請您——節哀順變。”

                信使在“當面”二字咬重了讀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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