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的父親輕笑:“年少時的歡喜不過轉瞬即逝。”
“我家蕓兒自由自在慣了,嫁入皇宮便等同于鳥兒入了牢籠。”
“公子若當真心悅她,還請從她的角度替她想想,住在籠子里好,還是自由自在的好。”
撂下這番話后,明凈再也沒能見心上人一眼。
哪怕他武功高強,那女子家中多的是武功高強的侍衛,百十個人守在院外,誓死不許他踏足一步。
明凈說完這番往事,手指微顫地端起酒盅:“后來再遇見她時,她已經嫁為人父,幼女已能口齒不清地喚娘親了。”
聶柔聽得柔腸百轉,只道:“人生短短數十載,情之一事最容易遺憾。”
明凈卻釋然地笑笑道:“不過今日能見王后天顏,與那人竟有八九分肖似,也算是一樁難得的緣法了。”
聶柔支著胳膊道:“本宮同阿娘倒是長得相似,同父親反而不甚相像。”
“王后娘娘的母親是何方人士?”明凈隨口問道,如以往他和旁人談天一般。
“清河崔氏。”
明凈手中的杯盞應聲而落。
“可是名為……崔蕓……”他的嗓音帶著顯而易見的顫意。
聶柔瞧他的反應,一下子便明白了什么。
只是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那早逝的娘竟然和扶風國的國主有一段往事。
“你阿娘她……成婚后過得可開心……”明凈看她的反應,便知曉了答案,忍了又忍,才又問道。
不過問完他自己先回過神來致歉:“是吾失禮了,這畢竟是娘娘的家事……”
聶柔卻并不在意地搖了搖頭:“本宮的母親在本宮年幼時便已經去世,本宮對她的印象并不深刻。”
不過一個女子早早香消玉殞,日子應當過得并不好吧。
二人同時沉默下來。
深夜的秋風蕭索,幾人略坐一會兒便散了。
周郁川暗暗磨著牙道:“朕倒是不知,王后同和尚們倒是聊得來。”
前有塵心,后有明凈,都是光著腦袋,一副斯文敗類模樣的和尚。
聶柔在丹桂的伺候下褪了披風,風情萬種地嗔他一眼:“王上如今坐擁天下,連扶風國的國主都親自來拉攏您,心眼兒卻還同針尖一般大小。”
動不動就打翻醋壇子。
話音剛落,便被周郁川堵了嘴:“天下是天下,你是你。”
天下萬般皆不如你。
婢女們紅著臉退下,心里對王后受寵這件事又多了一層認識。
“近日朕想立儲了。”一番溫存過后,周郁川對聶柔道。
聶柔似沒骨頭的貓兒一般窩在他懷里:“這么早?”
聶誠如今還不到八歲,萬晉國又是備受鄰國忌憚的時候,立儲該尋一個更穩妥的時機才對。
“朕不但想立太子,還想讓太子監國。”
周郁川的這番話讓聶柔不由得正色,趕緊坐直了身子。
“王上可是有什么臣妾不知道的隱疾?”
周郁川:……就不能盼著他點兒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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