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兒指尖輕輕摩挲著衍紙邊緣,眼波里流轉著細碎的光亮,仿佛要將墨字里的庭院煙柳都揉進眸中。她忽然抬眼望向林風,唇角漾起一抹清淺的笑:\"林國師筆下的'深深深'三字,倒讓我想起那年在一個園林見過的曲徑回廊——轉過一重花墻又是一重竹影,端的是把'深'字寫活了。\"
說著她將衍紙輕輕旋了個角度,陽光斜斜切過紙面,讓\"亂紅飛過\"四字鍍上一層暖金:\"這'飛'字用得妙。今年春時我在院子里拾春,眼見著桃花瓣被風卷上秋千架,可不就像這詞里寫的般——\"她忽然住了話頭,指尖無意識地撫過\"淚眼問花\"處,睫毛在眼瞼下投出細碎的影,像是誰在春日的池水里投了一枚小石子,漣漪雖輕,卻在眼底蕩開了一圈圈說不出的滋味。
\"不過最妙的還是'無計留春住'。\"她忽然將衍紙輕輕按在桌上,抬頭時笑意已深了幾分,\"林國師可曾見過暮春的紫藤架?前日我路過街角,見那花串兒被雨打得七零八落,偏有幾瓣還勾在架上不肯落——倒真像這詞里的'留春'呢。\"
林風聞微怔,目光順著她指尖落在\"無計留春住\"幾字上,指節輕輕叩了叩桌沿:\"是啊,紫藤花開得正盛時,像把整個春天都絞成了紫霞。\"
蘇婉兒道了個萬福,“謝林國師的詩,婉兒很喜歡。”
千千突然說道:“哎呀,我們快點喝酒吧,我好像有點餓了呢。”
蘇婉兒立刻拍拍手,“上酒菜。”
酒菜上來后,幾人開懷暢飲,喝到后來,連南宮飛燕也上了桌。
一時間忘了晝夜。
晚上千千公主睡在了蘇家宅院內,包括南宮飛燕,她既然假扮千千的侍女,當然也要留下來服侍她。
林風回到國師府以后,立刻換上夜行衣。
月光如霜,林風貼著屋脊疾行,再次來到蘇婉兒的府邸。他指尖叩開后窗的瞬間,聞到一縷若有若無的香氣,這是蘇婉兒身上的香氣,香氣此刻正從雕花窗欞間漏出,混著夜露的涼,在檐下凝成一片朦朧的霧。
屋內燭火搖曳,將窗紙上映出的人影剪得忽明忽暗。林風推開門時,檀木插銷發出極輕的“咔嗒”聲。床上的人影動了動,卻未醒來。
蘇婉兒側身而臥,墨發如瀑鋪散在月白枕上,指尖松松蜷著半幅茜紗帳,腕間羊脂玉鐲滑到小臂,在燭火下泛著溫潤的光。
林風輕聲道:“蘇小姐,得罪了。”
他吹滅了紅燭,來到蘇婉兒的床前。
看著月光下蘇婉兒的容顏,林風有一種負罪感,林風用的反向雙修術,除了楚瀟瀟是心甘情愿的以外,其他的女人都是林風刻意為之,除了媚娘,其他女人也都是有夫之婦,林風并沒有覺得有負責感。
可這蘇婉兒不一樣,她可是一個未出閣的黃花大小姐。
“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床上的蘇婉兒嬌聲呢喃,“林國師……林大哥……”
沒想到她竟然睡夢中還念叨自己的名字和詩詞。
“那就讓夢境成為現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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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鼓驚破宮闕寂靜,東方天際泛起魚肚白,層層宮門次第洞開。大內侍衛腰懸繡春刀,肅立在漢白玉階前,朱紅宮墻上,金色門釘在熹微晨光中泛著冷冽的光。當值太監尖細的嗓音穿透長廊:“攝政王駕到——”,黑金緞蟒袍袍掃過鎏金臺階,群臣屏息斂衽,烏紗帽與蟒袍玉帶在丹墀下鋪成一片流動的海洋。
銅鶴香爐青煙裊裊,檀香混著群臣衣袍上的熏香,在巍峨的金鑾殿內彌漫。
皇帝落座的蟠龍寶座右側專門設了一個座位,這正是攝政王的座位,她一臉憔悴的看著群臣,這幾日她簡直是心力憔悴。
先是自己后院的男寵死了幾個,其他人她不在乎,但有個妙空公子的死讓她很難受,不僅是因為妙空公子能給她最慰藉,關鍵是妙空公子背后的江湖勢力。
妙空公子的死讓背后的江湖勢力對她頗有微詞,幸好有嚴先生的斡旋才得以平息。
第二件事是昨日義子司馬徽去張東亭府上參加酒宴,結果喝多了竟然闖入了張東亭最寵愛的小妾房間想強辱她的小妾。
張東亭的憤怒可想而知,自己的女婿竟然強辱自己的侍妾,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張東亭當場讓人把司馬徽狂打二百大板后押進了兵部大牢。
攝政王親自出馬要人也不行,這讓她非常被動,如果沒有軍部的支持,她的權利將會大打折扣。
方怡指尖深深掐進扶手。鎏金燭臺映得她眼下青黑如墨,蟒紋翟衣裹著的身形單薄得幾乎要融進陰影里。三日前妙空公子暴斃的慘狀、昨夜張東亭府邸緊閉的朱門,還有牢房里司馬徽滿身血污的臉,輪番在她眼前閃過。
“有事早奏,無事退朝——”隨著司禮監太監拖長的唱喏聲,右班一武官出列,“啟稟攝政王,西北疆西國不斷的侵擾邊境,請攝政王下令出兵西北,一次性擊潰他們,讓他們再也不敢進犯西川!”
攝政王方怡面色一苦,有些不知所措。
這時以前不愛說話的蘇牧突然說道:“攝政王,如今西北告急,護北大將軍現在又被關押,必須要再派一個合適的武將前去征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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