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碗空空,人已無蹤,只余姜負一人盤坐在席墊上,支肘撐著微醺的腦袋,分外無奈:“好端端的覺不去睡,你非追他作甚?”
少微已累到沒有情緒,只想回屋找自己的床,她路過姜負身邊,聲音已然萎靡渙散,卻依舊不肯罷休:“你別管……”
姜負“嘖”了一聲,搖搖頭:“一只驢究竟要拉幾家磨才肯甘心啊……”
小毛驢拉起磨來沒個輕重,做師傅的卻不能當真放手不管,待回頭拉廢了去,還得做師傅的縫縫補補。
自此后,那位“家奴”夜中送物的頻率固定為了每十日一次——少微逐漸摸清了這規律,其余的日子里便安心睡覺不空等。
少微從未能看清對方的面目,二人也從未說過話,卻在一次次的追趕中莫名培養出了某種默契。
見到厲害事物便想據為己有的少微在一次次飛快的追趕中也飛快地學習著,而對方有時會刻意放慢一步,將身法暴露在少微面前。
這一夜,少微又一次將人追丟,又一次在那條河邊挫敗地坐下。
正是六月熱夏,縱是夜中也依舊熱意蒸騰,少微滿頭大汗,往水旁又挪了挪,掬起一大捧清涼河水撲在臉上,又把袖子擼起,將手臂也沖洗了一番。
就在此時,卻見有一物自上游漂浮而至,少微連忙傾身伸手,一把抓取上來。
是一截青青竹筒,里頭塞了塊麻布,麻布展開,借著明亮月色可見其上用炭寫著一行字,字體大而丑,字意淺而白:是我太快,你已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