迸濺的鮮血有幾滴灑在了青衣僧身上,他顫顫驚叫后退,倉皇地想要去找他的木魚,一邊顫聲勸說:“六殿下……又何必行虐殺之舉!不過徒增罪孽!快,快請停手吧!”
劉岐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一旁的內侍官吏們也個個如寒蟬一般。
一名佩戴著垂冠的長須官員在心中嘆了口氣,自幼跟隨長平侯左右的六殿下膽魄遠非尋常養在深宮中的皇子可比,正如方才在高車之上直面對敵反擊,果決氣魄實在叫人驚嘆。
可如今這樣滿身暴戾之氣,只會叫人怕而遠之,而很難使人敬懼……如此又豈能成事?
長須官員想到此處,又在心中自嘲著笑了一聲,他又如何會去指望一個蒙受了巨大打擊的稚子“成事”呢?而那件事又何其艱難,本就注定無人能成。
長須官員眼看著那個孩子似乎終于發泄完了心中報復的郁氣,沾滿了鮮血的手握著那支滴血的箭,被心腹護衛扶著登上了馬車,將箭隨手一擲,丟到了小幾上。
一名內侍顫顫跟上去,跪坐在旁替他擦拭手上鮮血,巾帕很快染紅。
后方的馬車上,青衣僧的木魚都要敲爛了。
劉岐看向仍在山上搜找的人,似有些不耐煩了,下令道:“不必再搜了,動身離開此地。”
鄧護會意應下,立時召人回來。
那名長須官員上前行禮,建議道:“六殿下,余下尚有四百里路,山巒重疊,道路曲折難行,視線多有受阻……為防再有刺客現身,湯嘉斗膽請六殿下更換后方車馬。”
南方悶熱,劉岐于半月前便在中途換了這輕紗華蓋車,此車輕便涼爽,但無車壁遮擋,卻是一重隱患,很容易成為刺客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