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果然之前已經用過了，還剩下5顆子彈……

腳下這片冰河的大部分區域，冰層厚度早已超過了15厘米。

而諸伏高明墜落的位置，以及被水流沖至的這片區域，冰層厚度卻剛好在10厘米左右，處于警用左輪手槍可以射穿的臨界點。

若是再厚上幾分，或者諸伏高明被沖到冰層更厚的區域，即便他有意識開槍自救，子彈也沒辦法穿透冰面示警。

5發子彈，按照特定的角度分布射擊，倒是勉強可以制造出結構性弱點。

諸伏高明，你真是命不該絕……

葉更一秒速完成計算，這才隨口回應道：

“沒看視頻嗎？前段時間很火的。”

“啊？”眾人被他這突兀的問題問得一怔。

“belltree塔槍擊事件。”

葉更一一邊說，一邊調整射擊角度，槍口斜斜指向冰面靠上那片顏色略淺的區域，以免子彈射中諸伏高明：

“在冰上開洞也可以這樣做。”

話音未落，他便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

在連續的幾聲點射下，子彈傾斜著射入了冰層，頃刻間彈孔便在厚實的冰面上撕裂開幾道放射狀的裂紋。

緊接著，葉更一上前兩步，對準彈孔的中心區域一腳踹下。

“咔嚓……嘩啦！”

厚實的冰層應聲破開一個大洞，冰冷的河水立時涌了上來！

“我去救人！”

毛利小五郎脫掉外套，一個猛子就扎進了冰冷刺骨的河水里，朝著下方那道模糊的人影奮力游去。

還別說，他的體魄真是有夠強悍，不僅脖頸處的舊傷沒能影響到他，甚至在入水時，都沒有常人在這種低溫水中容易出現的肌肉僵硬和麻木跡象。

“嘩啦――”

前后不過半分鐘，兩人便破水而出。

被毛利小五郎架住的諸伏高明雙目緊閉，面色慘白，但還模糊的保留著意識，于是在呼吸道吸入冰冷空氣的瞬間，便劇烈咳嗽了幾聲，嗆出了積壓在肺部的河水。

“還活著！快！先把他拉上去！”

毛利小五郎在水中穩住身形，用力托起諸伏高明。

大和敢助滿臉焦急，但也知道自己腿腳不便，貿然上前只會添亂。

“我來！”

高木涉立刻趴倒在冰洞邊緣，抓住諸伏高明的衣領和肩膀，在佐藤美和子的協助下，合力將諸伏高明拖了上來。

也就在他們拉人上來的時候，葉更一將那把左輪手槍還給大和敢助，隨即俯身，向水中的毛利小五郎伸出了手。

“毛利先生。”

毛利小五郎抓住葉更一的手，另一只手還想在冰面撐一下，結果還沒發力，整個人就被拽了上來。

冰冷的河水從他身上‘嘩嘩’淌下，落在冰面上，又迅速凝結成細小的冰晶。

“嘶，好冷啊……”

毛利小五郎站定后，忍不住打了幾個寒顫。

葉更一順手將毛利小五郎之前脫下的外套，以及自己那件厚實的外套一并遞了過去。

“更一，不用了……”

毛利小五郎注意到葉更一里面只穿著一件單薄的黑色內搭，連忙就要拒絕。

“防靜電保暖復合材料，保溫系數很高。”

葉更一將外套塞進對方懷里，轉身走向高木涉那邊，蹲身檢查的同時也查看了那枚次拋型感應器。

果然……已經‘消失’了。

“失溫癥，需要立即處理。”

葉更一說話間，手已經伸向了諸伏高明的衣領，“女士們請回避一下。”

話音未落，就已經解開了諸伏高明外套的第一顆扣子。

“啊！”

佐藤美和子還有上原由衣驚呼一聲，連忙轉身。

葉更一頭也不抬，繼續手上的動作，“大和警官，高木警官，別愣著了，幫忙脫一下褲子。”

“呃，好……”

大和敢助和高木涉反應過來幫忙時，葉更一已經完成了上半身的處理。

他盯向正在用手帕幫諸伏高明擦干身體的兩人，突然說道：

“我的外套給了毛利先生，現在諸伏警官還需要干燥的上衣和褲子，你們誰貢獻一下？”

“我……”

高木涉一抬手，發現自己的袖子因為先前拽諸伏高明上岸的時候被浸濕了小半。

僅是一個愣神的工夫，這邊大和敢助已經利落地脫下他那件厚實的連帽羽絨衣，穿在了諸伏高明身上。

然后他就被三只眼睛盯住了。

“……”

高木涉低頭看向自己的警褲，認命地開始解皮帶。

這時，大半意識還處于混沌中的諸伏高明忽然虛弱地開口：

“這條褲子……我會好好干洗后還給你的……”

“諸伏警官你先別說話了！”

高木涉嘆了口氣，幫諸伏高明穿上殘留著自己體溫的警褲。

雖然他下面還穿著保暖褲，但此刻的感覺就像是赤身裸體般別扭。

諸伏高明思緒混亂，誤把眼前這個幫自己穿褲子的人當成了記憶中的弟弟，繼續喃喃道：

“謝謝你……景光……”

景光？

距離最近的三人都聽到了這聲呢喃。

是諸伏警官的什么人嗎？

高木涉下意識想問。

就聽大和敢助道，“這邊離烤肉小屋不遠，走吧！我們先回去！”

佐藤美和子和上原由衣聞聲轉過頭來，視線在高木涉大紅色的保暖褲上停留了片刻，但都默契地沒有提這件事。

一行人踩著冰面朝岸邊走去。

路過依舊穿著那雙微型滑雪板、姿勢別扭地站在冰面上的長谷部陸夫時，葉更一的目光在他手中那柄尚未收起的手槍上停留了一瞬。

盡管在特殊情況下，例如偵查鮫谷浩二被殺案時，檢察官理論上可以申請配槍，但配槍的權限主要還是集中在刑警和公安部門。

像長谷部陸夫這樣，身為檢察官卻直接持槍出現在一線現場的情況，實在頗為罕見。

葉更一什么也沒說。

但注意到他停頓的佐藤美和子，顯然也想到了這點，后知后覺地皺起了眉頭。

一旁的高木涉也想起了什么，一雙眼睛頻頻掃過長谷部陸夫那件厚實的外套。

所以……

這里不是還有個人有很暖和的衣服嗎！

為什么自己就忘記了！

長谷部陸夫被三人盯得渾身不自在，下意識地緊了緊自己的衣領，輕咳一聲：

“這個……葉專家，還請告訴我怎么打開。”

說著，他抬了抬固定著滑雪板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