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更一移動到窗邊,透過結霜的玻璃向外望去。
黎明的微光中,可以清晰地看到十幾道人影正朝著小屋走來,他們穿著巡邏隊制服或是獵友會的橙色馬甲,裝備很是齊全。
“來了很多人,諸伏警官是你呼叫的增援嗎?”葉更一平靜地問道。
“不。”
諸伏高明表情嚴肅,“我和毛利先生過來這邊是臨時決定的,應該沒有人知道我們的具體位置。”
就在木屋內的氣氛因為這隊不明來意的人馬再度緊繃時,屋外傳來了一個清亮且帶著幾分從容的男聲:
“請問,諸伏高明警官在里面嗎?”
這聲音聽起來著實陌生。
諸伏高明與大和敢助交換了一個眼神,用手勢示意幾人保持警惕,自己則走到門邊:
“我是諸伏高明。”
話音未落,木門便被人從外面推開,一道挺拔的身影率先走了進來。
來人是一位三十歲出頭、容貌極其俊朗的男子,他穿著一身深藍色西裝,外面套著件不合尺寸的嶄新防寒服,頭發一絲不茍,興許是發蠟發揮了作用,讓它們在經歷了長途跋涉后,依然能夠保持著最初的形狀。
長谷部陸夫環視一圈屋內眾人,尤其在葉更一和毛利小五郎身上停留了片刻,這才從容地自我介紹了起來:
“我接到了黑田課長的指令,前來未寶岳區域搜救遇險的諸位。考慮到山區情況復雜,特地協調了長野縣獵友會的同仁和部分巡邏隊員一同前來。”
他側身,讓出跟在他身后進入屋內的兩人,“哦,忘了自我介紹,我是東京地檢署的長谷部陸夫,這兩位警官可以證明我的身份。”
跟在他身后進來的,正是佐藤美和子和高木涉。
“毛利先生,諸伏警官……”
高木涉看到幾人平安無恙,先是松了口氣,隨即抱怨道:
“你們有行動為什么不打招呼啊。”
“就是說啊。”
佐藤美和子也有些不爽,“再怎么樣也該讓我們一起行動,要是你們兩個也遇險的話,搜救工作就太難開展了!”
“……”
諸伏高明的一雙鳳眼瞇了瞇,“抱歉。”
嗯?怎么這個反應?這是在不高興嗎?還是說……
葉更一注意到他的表情,隨即也意識到了問題,轉而又上下審視了這位長谷部檢察官幾眼。
原來如此,看來這個人的身份很不簡單啊……
這邊,長谷部陸夫就像是沒有察覺到空氣里的那股微妙,依舊微笑著看向大和敢助:
“大和警官,黑田課長和我們都非常擔心你的安危。”
說著,他笑容不變,又看向葉更一:
“這位就是葉更一葉專家吧?久仰大名。”
葉更一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點了點頭,用同樣客氣的語氣回敬道:
“長谷部檢察官,我聽說過你的名字。”
他說什么?
此一出,長谷部陸夫的笑容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要知道他檢察官的身份是為了方便行動臨時編造的,至于東京地檢署里到底還有幾位姓長谷部的檢察官……
雖說他是內閣情報調查室的精英,可一時半會兒還真想不起來。
難道這位葉專家恰好認識其中的一個?
長谷部陸夫內心閃過幾種可能,表面上只能維持著風度,含糊地應道:
“葉專家……居然聽說過我?”
他觀察著葉更一的表情,但很遺憾根本沒辦法從那張平靜得像一潭深水的臉上看出什么。
然后,他就聽葉更一說道:
“不,其實從來沒有。”
“……”
長谷部陸夫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
這才反應過來,對方根本就是在用自己剛才的‘久仰大名’來回敬他,純粹是社交場合的客套話,而自己竟然下意識地當真了,還差點露了餡!
而這一幕,也讓一旁的大和敢助和上原由衣莫名覺得有些眼熟。
不多時他們就想起了前次‘麻將牌案’中,這位葉先生在警視廳好像也用過類似的方式,跟一個他根本不認識的刑警打過招呼……
“哈哈……”
長谷部陸夫干笑兩聲,順勢就要把這件事當成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揭過去:
“葉專家真是幽默……”
然而,他試圖翻篇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葉更一再次開口道:
“真抱歉讓你誤會了,不過,我一直都是這樣的性格。看來……你對我的‘久仰’,也有很大的水分。”
需要這樣追著‘殺’嗎,我也道歉好不好啊……
長谷部陸夫嘴角抽動了幾下,努力維持著風度,“呵呵,葉專家說笑了……”
“不是說笑,你引起了我的好奇。”
葉更一繼續用平淡的語氣,說道:
“如果你是從我認識的某個人那里聽說的我,他們應該會告訴你,我很少參與社交,但你剛剛很快就認出了我,語氣還十分的篤定。難道……你了解我的渠道并不常規。”
這話語氣不重,但卻讓長谷部陸夫后背瞬間沁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自己是怎么搞的,明明知道這位葉專家的觀察力和分析力遠超常人,卻還是使用了過于籠統且經不起推敲的謊。
現在,對方不僅用幾個問答就讓自己露出了破綻,甚至還推測出了信息渠道的‘異常’。
可問題是,自己根本沒辦法解釋之所以會對這位葉專家‘如此了解’,是因為內閣情報調查室在監控魯邦三世團伙以及國際通緝犯普拉米亞相關活動時,發現對方也被卷入其中……
畢竟這些情報,可不是一個檢察官能夠掌握的。
電光石火間,長谷部陸夫大腦高速運轉,“葉專家真是明察秋毫,確實,我對你的了解并非來自私人交往……”
他刻意停頓了一下,習慣地觀察葉更一的表情:
“呃……作為本次聯合調查的成員之一,在行動前我便向警視廳和黑田課長詢問了相關人員的基礎資料,然后才了解到,葉專家曾在多起案件中為警方提供了關鍵的協助,我方才的‘久仰’,正是基于這些客觀事實,絕非虛。”
這個解釋雖算不上滴水不漏,但到底是避開了真正的情報來源。
“……”
葉更一靜靜地看著他,幾秒鐘后,才給出回應:
“原來如此,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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