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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和男主同歸于盡后 > 第 57 章 第 57 章

                第 57 章 第 57 章

                她未施粉黛,長而柔順的烏發彩帶一樣靜靜垂到襦裙前后,直到腰際,肌膚呈現出雪一樣細膩的白,生生晃人眼,一雙眼睛仍冷的,衣袖上,裙擺上卻沾著一種不知從何而的暖香。

                從頭到腳,她都跟這樣破敗,灰暗的地方寫滿了不搭。

                “別說什么讓我出去的話。”薛妤似乎能洞悉他的想,紅唇微動:“我審過的人,比你想的還多。”

                聞,溯侑伸手捏了捏高挺的鼻脊骨,頗有些無奈地提了提唇角,道:“前后沒有講究,女郎問什么,問完,回去吧。”

                “這地方,沒什么好待的。”

                薛妤料想他還有話單獨跟玄蘇說,于朝右邊走了一步,簡意賅道:“我去處理圣地的爛攤子,這邊,你自己看著辦。”

                溯侑在原地站了許久,直到她身影徹底消失,才一點點落下了眼尾的笑,提步去了相反的方向。

                順著腳下的方向走出沒多遠,薛妤便看到一間施了術,掛了小鎖的牢房。她伸手扯了一下,上面的靈力承受不住那種沖擊,啪嗒一聲落了下,在空曠的牢房中『蕩』出一聲接一聲的回響。

                里面半蜷縮著身體,膝蓋盤在稻草上的中年男子抬眼一看,頓時半直起身,拱手啞著嗓子顫巍巍道:“見過殿下。”sm.Ъiqiku.Πet

                審人習慣使,薛妤坐在他跟前那張長凳上,居高臨下看人時,透著一種不怒而威的冷淡涼薄之意。

                “殿下,小臣知錯,小臣也被蒙蔽的。”白游連聲喊冤,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跌在一只妖鬼身上。當年,溯侑在他手底下,吃了不少苦頭,傷重而深,押上審判臺時,幾乎只堪堪剩一口氣,他以為他肯定活不下。

                十年一晃而過,他不僅活了下,還搖身一變,成了鄴都傳人跟前的大紅人,官拜指揮使。

                白游真悔得腸子都青了。sm.Ъiqiku.Πet

                薛妤冷旁觀他痛哭流涕的懺悔,這些話語,這些懇求的小把戲,她不知聽了,見了多少,還能看不透么。

                在某一刻,她不耐似的點了點凳邊的紋理,噠的一聲,白游的聲音戛而止。

                “哪里錯了?”她問。

                白游愣了愣,反應過后立刻答:“小臣受人蒙蔽,輕易聽信人,有眼不識泰山,誣蔑了指揮使大人,求殿下恕罪。”

                說說去,只因為溯侑成了鄴都殿前司指揮使。

                薛妤不欲多,她長指伸出,一根銀絲精準地落在白游額心,輕輕一扯,白游的神在轉瞬間變得呆滯。

                搜魂術。

                成片的記憶如浮冰般呈現在她的眼前。

                六月天,形容狼狽的小少年緊抿著唇被押入圣地中,他早知世道不公,在短短兩天,審都未審,問都未問的況下,殺人,滅宗,天『性』惡劣,罪無恕的帽子一頂接一頂砸下時,再強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在獄中枯坐了半夜。

                彼時,他雪膚黑發,臉上有執拗的倔意,也有尚未完全褪去的稚氣,總高高昂著頭,將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眨成不近人的弧度。

                在他以為自己將死時,獄中傳消息,說天機書選定了他,帶他上審判臺。

                他以為,這便峰回路轉,絕處逢生,圣物會給他應有的公道和真相。

                等待他的,偏偏天意弄人。

                從盛夏到隆冬,他經歷的,八個月日日不斷的折磨,他無數次被架上刑架,一身猙獰鞭痕,舊傷崩裂,化膿,潰爛,又在新傷中加重,再一點點憑借著頑強的毅力愈合。

                臨上審判臺的后一晚,三兩獄卒執事將燒紅的烙鐵印在他漂亮的手腕上,想看他『露』出如別的妖族那樣哀哀求饒的神『色』。

                溯侑吭都沒吭一聲。

                他只在回牢房時,重而狠地用指腹碾過那道起了無數燎泡的灼燒痕跡,而后在某一刻,不知因為疼痛,還別的什么,很快垂頭,略顯狼狽似地眨了下眼。

                等他再抬頭時,眼里后一點微弱的,黯淡的光亮,徹徹底底不見了。

                他渾身上下,都長滿了扎人的刺,即便豁出一條命,活不成了,他也從欺負他的人身上刮下一塊肉。

                什么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什么仁義禮德。

                他一句,一個字都不會再信。

                后一片與之相的記憶在眼前炸開,白游如遭重創地歪倒在地上,薛妤的指尖卻頓了又頓,半晌,才慢慢收回,落進寬大的衣袖中。

                他從始至終都在遭受污蔑,仇惡,痛苦。他也曾下定決心,收斂所有緒,虛張聲勢朝外展『露』尖利爪牙。

                她做了怎樣的事。

                才讓他又那樣信任她,事無巨細地替她安排好身邊一切事,寧愿豁出自己也幫她取得天機書任務進展的。

                才讓他成了今時今日,跟在她身后,偶爾也會『露』出一個清雋笑意的十九。

                好像沒有。

                若真說有,起先,也不過一點責任感,一點微不足道,舉手之勞的善意。

                薛妤不由緩緩皺眉。

                她轉身出去,牢門像被驟風猛的刮了一下,發出哐當一聲驚天動地的聲音。白游瑟縮一下,咽了咽唾沫,又爬起,低喃道:“殿下,下臣真知錯了,求殿下恕罪。”

                薛妤頓了下,轉過身與他對視,極為認真地吐字:“恕不了。”

                “你們罪無恕。”

                從牢里一段小道到另一道,薛妤走到著玄蘇的牢房門口時,正見到那個披頭散發,留著長長指甲的女人像經受了什么不能承受的刺激似的瘋狂撲向溯侑,又被一道光環無地擋住。

                半晌,她失力般地跌坐在墻根,揚尖了聲音,格外怨毒地道:“你以為攀上了鄴都一朝得意,高枕無憂了?溯侑,有做夢的時間,你不妨想想自己的后路,那位圣地傳人,還樂意哄你多久。”

                “得罪我沒事,你還得罪羲和的人。”

                “你——”

                “得罪羲和,怎么了。”薛妤逆光站著,眉眼似乎都被映襯得柔和下,聲線卻仍冷的,清的。

                玄蘇驀的抬眼,似乎想不到她竟會跟著這種地方。

                溯侑跟著挺直脊背,他很快用帕子擦了擦手,從牢房里出,站到薛妤身前,開口道:“女郎,走吧。”

                “這么任她放肆?”薛妤看向玄蘇。

                “沒事。”溯侑分外好脾氣地道:“羲和會按規矩處理。”

                從那邊牢房里出,薛妤的眉沒放松過,此刻她抬眼,與他對視,視線再一點點轉到他眼尾那點漸深漸濃的笑意上。

                看過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碎片和那些他所經受的破碎絕望。

                薛妤頭一次覺得,他還笑起為好看。

                “手伸出我看看。”她點了點溯侑的左手。

                溯侑微微一頓,半晌,他掀了掀眼,眼皮上落出一道格外薄的褶皺,卷起一截衣袖,將那好看的,形狀突出的手腕骨遞到她眼前。

                上面干干凈凈,白皙如舊,沒有想象中丑陋而猙獰的傷痕。

                他像猜到她看到了什么似的,很快又將衣袖放下去,低而淺地咬著氣音,道:“沒有了。”

                “跟著女郎之后,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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