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沉沒。
戚長征聽著水柔晶往東北掠去的聲音逐漸消失。才閃出叢林之外往來路狂奔而去到了河旁沿岸處再疾走十多里后才停下腳步一邊打量著四周的形勢。
到了此刻他已感到迷失了路再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在敵我的追逐里這是江湖上的大忌。
現在唯一之法就是不理天已入黑就近找戶人家查問此處的位置離九江還有多遠?
再走了幾里路.豈知行經之處愈來愈荒僻幸好月色清亮可辨遠近之物。越過了一個山坡后前方出現了個小小的村落。
戚長征暗忖為何連半盞燈火也看不到也不聞大吠雞道這是個被人荒棄了的野村?
路上草滋蔓戚長征走得更是小心腳尖只點在突出來的石頭上以免留下痕跡。
當他進入村后更無疑間三十多間剝落殘破的小屋一點生氣也沒有。
所有房合均門扉緊閉戚長征想道:假設我有法子不經門窗進入屋內即管敵人再追來也不會費神逐屋搜查。想到這里忽然興起認真地去想這個問題。
事實上他也需要好好休息一番否則碰上敵人亦沒有力量去應付。
好一會后搖頭嘆氣道:“有雨時那小子在就好了說到動腦筋我老戚確及不上他。呀!”
戚長征腦中靈光一閃自己一直想著如何躲避屋內去為何不想想躲在屋外。人同此心假設敵人追來很自然只會想到他躲在屋內當見到門窗均未被人動過自應不再耽擱便離開。
他環目四顧這個村除了一條大路和兩旁的房舍屋后雜生的亂草和附壁而長的蔓藤外就只有鋪滿了塵土生了蘚苔的破鑼笆和枯樹枝散布屋旁或路上那有藏身之所自己雖身帶水柔晶的隱味粉可躲過獵犬靈敏的鼻子但卻未必避得過他們靈銳的感覺和夜眼若要躲在村內還不若隨便我個山林野地倒頭睡上一覺化算。
河水的流動聲音由荒村右方的斜坡外傳來使人分外有種寧洽的感覺。
戚長征正要離開又停下腳步想到虛則實之的道理.正因這不是好的藏身之地所以若真有方法隱身在此。必會教敵人料想不到疏忽過去正可藉此休息一番爭取到尚未復原的體力和真氣。
想著想著腦中靈光忽現拍了一下額頭.以責備自己腦筋不夠靈光這才小心翼翼依前之法只以足尖點在路上的石塊來到路心一堆枯樹枝破雛笆堆積之處小心移開雜物脫下被水柔晶撕掉了一幅的上衣鋪在地上勁運十指一把一把將泥上抓起放在衣上.再包起運往屋后倒掉如此不到片刻路心已給他掘了個可勉強容身的地穴出來。
他沒有忘記衣上沾了隱味粉揮掉泥肩皺眉頭將上衣穿回身上那種骯臟感覺使他差點要再脫下來又或只披在身上了事不過想起可能因此鬧出岔子唯有將這些念頭放棄。
他坐入穴內小心將破纖笆等物蓋在入口才盤膝坐下。
罷要凝神聚氣腦內雜念叢生一忽兒想起了韓家二小姐慧芷.一忽兒又想起對他情深恩重的水柔晶始終無法靜得下來。
蹄聲忽響夾雜犬吠之聲遂漸接近。
心中一凜整個精神凝聚起來再不用費平點心力。
半晌后路面上全是蹄聲和犬吠聲也不知來了多少人幾乎是停也沒停便過去了。
戚長征吁出一口氣暗忖自己這方法果然高明.不過若沒有水柔晶的寶貝隱味粉便一點也行不通想到這里對水柔晶的感激又加深一層。
這次他再凝志煉神幾乎立即進入了虛靜篤致的精神狀態達到前所未有的禪境。
蹄聲、犬吠來了又去也不知過了多少批敵人他都置若罔聞。
兩個時辰后他功行圓滿悠然回醒過來。
他感到體能功力均臻達一個全新的境界不禁大奇若往日像剛才般損耗了那么多體力和真氣無論怎樣打坐休息至少也要幾天才可逐漸復原為何現在只坐上這一兩個時辰即像個沒事人似的還更勝從前真是奇哉怪也幸好這只會是好事而并非壞事。
這時他反有點不愿離開這雖氣悶了點但卻非常安全寧靜的心天地索性開目沉思將這十多天來和強敵連番交手的經驗在腦海中重現一遍作出檢討想到興奮時真想跳出穴外找上最近的故人殺個痛快。
連他自已也不知道。這地穴內的兩個時辰實乃他在刀道的修練過程中最關鍵的一個轉折點使他能進真正上乘的境界。
步聲響起。
戚長征透過雜物間隙.運足眼力一看下叫了聲糟糕原來帶頭來的竟是由蚩敵他兩旁一看便知是蒙氏雙魔的學生老叟:后面跟著是日月、星三煞;金木水火土王將和一群三十來個勁裝大漢。
他只感頭皮麻就像在一個不能醒來的噩夢里。怎會這么巧?他最怕的人全來了。
眾兇轉瞬來到戚長征藏身地穴的兩旁停身立定最貼近的恰好是右方的水柔晶。
日煞問道:“由老:要不要孩兒們遂屋去搜。”
蒙大冷冷道:“我看不用了門窗的塵痕一點剝落的跡像也沒有連雙小蟲也飛不進去。”
蒙二接口道:“要藏身也不會蠢到躲到了這個死村之內附近這么多荒山野嶺安全得多了。”
戚長征暗笑道:你真是說得很有道理。
由蚩敵冷冷道:“老四老五你們有否感到奇怪以我們的人手物力追蹤之術為何過了百里仍拿這小子不著?”
戚長征心中一懔望往水柔晶不禁擔心起來。
蒙大道:“老由說得好可知定是我們某個環節出了問題。”
由蚩敵轉過身來凌厲的眼光落在水柔晶臉上獰笑道:“柔晶:你還有什么話說。”
戚長征的手握上刀柄明知是送死水柔晶有難他怎可袖手旁觀。
水柔晶嬌廳劇震冷冷答道:“柔晶不明白由老在說什么?”
由蚩敵仰大一陣長笑道:“其實早先搜查韓府找不到人而事后證明了那小子當時確在韓府之內我便應懷疑你了。若非是你小靈貍怎會嗅不出他來現在我們也不會給他逃脫。”
水柔晶素知由蚩敵手段的殘酷若落到他手上實是生不如死想到這里肌肉一縮一彈裝在小臂的袖珍匕滑到反轉了的手心內斜指著小骯下才答道:“柔晶仍不明白由老的說話。”
她的動作戚長征看得一清二楚見她想以死以保自己不受辱于人心下敬佩已知今日一戰難以避免忙收攝心神竟意外地造人了往日浪翻云指點他武功時所說的“日照睛空”的境界無一物不清晰無一物能在日照下遁形掩跡。
這也算戚長征一場造化老天將他擺了在這么必死的環境反而刺激得他的“刀心”又進入更深一重境界。
水柔晶身后七、八尺許處站的是人將其它人都遠在十步開外這時火將在水柔晶后打了個手勢顯是通知由蚩敵水柔晶想自殺因為他是全場里唯一可看到水柔晶手心暗藏匕的人。在她左方的人給他身體擋著視線另一邊則是戚長征的雜物堆。
由蚩敵眼中神光一閃語氣轉為溫和道:“看柔晶你的神態確不像曾作出助敵的行為難道是別處出了漏洞?”
水柔晶見他語氣轉得如此之快愕了一愕。
身后的人將乘機道步欺上一指點往水柔晶的腰眼上他這一指合著陽震之動即管水柔晶刀鋒入腹也會給他震得退出來。
水柔晶驚覺時已來不及自殺唯一之法是往前掠去但同一時間日、月、星三煞三支長矛一齊出手封死了她的進路。
水柔晶露出驚駭欲絕的神色知道現在連自殺也辦不到不禁暗恨不早些下手。
匕揮往身后希望能迫開火將爭取一刻緩沖的時間.以了結此生。
“呸!”一聲驚天動地的暴喝。起自水柔晶旁的離物堆內按著刀光一閃人將右手齊腕給斬了下來刀芒再起日月星三煞同時踉蹌跌退雖是輕傷但氣勢被奪倉惶間來不及作出迅反擊。
戚長征現身水柔晶之旁仰天大笑道:“痛快痛快:由禿子你敢否和我單打獨斗我保證分出勝負才走但這期間你不得命人對付水柔晶。”
眾兇團團將兩人圍住只待由蚩敵一聲令下。
由蚩敵望往飛到腳下的一片碎瓦動容道:“你不但膽子大了連武功也突然間進步了許多可知龐老對你的評價一點也錯不了但若說今趟你仍能逃出去恐怕連你自己也不相信吧。”
水柔晶在戚長征背后輕輕道:“你走吧:我掩護你。”、.戚長征心頭一陣激動左手向后反抓著水柔晶的手全不理會敵人的灼灼目光。
水柔晶自知兩人必死豁了出去任由這男子抓著自己柔若無骨的手。筆趣庫
蒙大向由蚩敵冷哼道:“女大不中留就是如此!”接著低聲道:“一下手不要留情此子能藏在近處而不被我們所覺已可晉入黑榜的級數。”
蒙二迅低語道:“這小子比我想象中還高明只從他的刀法便可看出浪翻云的可怕。”
斷了手腕兩眼真如噴火的人將這時迫到后方由手下給他包扎敷藥再無動手的能力。
后方是金、本、土三將前方是日月星三煞.再外圍是由蚩敵居中蒙大蒙二兩人傍在左右最外檔處則是那些勁裝大漢若戚長征要闖出重園勢須憑手上快刀的本領沒有任何取巧馀地。
在由蚩敵和蒙氏雙魔這三個兇人的圍堵下實在連逃也逃不了。
戚長征泠喝道:“老由你怕了嗎?”
由蚩敵出一陣狂笑道:“閉嘴:網中之魚有何資格提出要求動手!”金木土三將倏地往后散開日月星三煞三支長矛有若三道電光向戚長征射來。
戚長征左手仍牽著水柔晶的玉手手上刀光潮涌護在身前刀法精微玄奧有若偶拾而成的佳句。
由蒙等三人眼力最高明一齊色變尤其由蚩敵幾天前才和他交過手豈知士別三日竟要刮日相看更增他除去戚長征之心。
日月星三煞當然非是弱者矛光散籠罩的范圍也擴大了。
豈知戚長征就在利矛貫體前.刀光暴漲接上三矛。
“叮叮叮!”戚長征連追三步化去狂勁。
日月星三煞齊被便生生迫退三人早被他氣勢所懾竟便不出平常的七成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