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退的號角聲傳入浪翻云和封寒兩人的耳內。
尊信門初戰不利。
封寒神色詫異。
這怎么可能?赤尊信一生在刀口舐血上長大群戰獨斗無不出色又有壓倒性的兵力居然吃了虧。看來有對怒蛟幫重新估計的必要。
封寒沉聲道:“凌戰天是否仍在島上?”浪翻云緩緩睜開雙目道:“不在這里在那里?”封寒心中一沉他并不是懼怕凌戰天是否在此而是他覺浪翻云真的處在非常松弛的悠□狀態里比之自己像條拉緊的弦線截然相反相去千里。
在自己蓄勢待的氣勢侵迫下他居然能保持休息的狀態。
久等不利。
封寒決定出手。
浪翻云眼中寒芒暴閃全神貫注在封寒身上。
殺氣彌漫室內。
干虹青感到一股股勁氣來回激□不由自主停下手來運功全力抵抗幸好浪翻云生出一道無形的氣墻抵消了封寒大部分的壓力。
縱使這樣干虹青還是萬分難受全身肌膚像是給千萬枚利針不斷椎刺。
浪翻云一對銳目正在仔細地審視封寒沒有一點細節能漏出他的法眼。他思緒的運轉比常人快上百倍以致為正常人來說是快如電光石火的一擊在他的瞳孔內便像是緩慢不堪的動作。
在他的視域里先是封寒的雙腳在輕輕彈跳著使他的身體能*3衷謁媸苯サ*狀態。
跟著封寒的瞳孔放大射出奇光這是功力運集的現象。
他甚至看到封寒露出在衣服外的毛孔收縮頸側的大動脈和手背露出的血管擴大又收縮血液大量和快地流動體能揮到至盡。
封寒出手了。
同一時間浪翻云的手握上了“覆雨劍”冰冷的劍柄。
封寒右肩向前微傾左腳彈起右腳前跨整個人俯沖向浪翻云;左手反到背后這時右腳剛踏前三尺。
浪翻云“覆雨劍”離鞘。
威懾黑道的左手刀從背上劃出一個小半圓刀尖平指向五尺外浪翻云的咽喉右腳彈起左腳閃電標前活像一頭餓豹俯撲向豐美的食物。
他的“左手刀”不啻虎豹的利齒銳爪。
浪翻云瞇起雙目他看不到封寒他的精神集中在封寒直標急劈而來的左手刀上。
刀尖有若一點寒星向著他咽喉奔來。
一陣低嘯有若龍吟室內頓生漫漫劍雨。名震天下的“覆雨劍法”全力展開。
生死立決。成功失敗都變化于剎那之間。
干虹青什么也看不到只覺眼前盡是刀光劍影耳內滿貫劍嘯刀吟。
尊信門的快艇比初攻時增加了一倍有多實力增至近兩千人。
赤尊信終于下了主攻的命令。
三百多艘快艇扇形散開向漁翁撒網一樣向怒蛟島合圍。
這次敵人蓄意將戰線擴展拉長避免再被集中消滅。
要知怒蛟島的沿岸線綿長只要有一個地方被沖破缺口整條防線等于完全崩潰。
快艇進攻的□圍除了東岸的碼頭外還包括東南、東北和偏北的淺灘。
上官鷹站在碼頭上心膽俱喪對手實在太強剛才若非利用凌戰天留下來的裝備他們早已全軍覆沒。
想到這里心中一動想到位于主峰下的怒蛟殿正是凌戰天的設計易守難攻。
現下與敵人硬拼必無幸理何不退守殿內憑險而守遠勝在此遭人屠殺。
上官鷹想到這里喝叫高樓上的鼓手道:“撤回怒蛟殿!”身旁數十手下一齊愕然以對。
撤退的鼓聲敲響。
準備死守沿岸的二千多精銳潮水般倒流回島內。
怒蛟殿位于矗立島心的怒蛟峰下只有一道長約三百級的石階迂回曲折地伸延上大殿的正門其它地方或是懸崖峭壁或是形勢險惡的奇巖惡石飛鳥難渡。
昔日凌戰天親自督工聘盡當地匠人藝工經營十年之久才大功告成。
怒蛟殿前有一個廣場廣場的入口有兩條張牙舞爪的石龍分左右衛護一條蛟龍望往正殿另一條蛟龍血紅的眼睛俯視著通上來的石階負有監守的職務。
它們是怒蛟幫榮辱的象征。
室內光點散去。
浪翻云覆雨劍還鞘。
封寒左手刀收回背上。
一坐一立似乎并沒有動過手。
干虹青雖然身在當場但雙目為浪翻云劍雨所眩其它事物一點也看不到有一剎那她甚至聽不到劍刀觸碰下的交鳴聲。
兩人交手的時間似乎在瞬息間完成又像天長地久般的無盡極。
那是難以形容的一刻。
封寒面色霍地轉白跟著眼觀鼻鼻觀心好一會才回復先前模樣。
干虹青知道封寒受了傷表面上卻是全無傷痕。
浪翻云依然大模大樣坐在那里瞇起雙眼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不知他是否是喜是怒。
封寒雙目寒光掠過盯著浪翻云道:“浪兄劍道上的修為大勝往昔令小弟感到非常驚異要知宇宙雖無極限人力卻是有時而窮所以修武者每到某一階段往往受體能所束縛不能逾越難求寸進。”頓了一頓似乎在思索說話的用辭續道:“浪兄現今的境界打破了體能的限制進軍劍道的無上境界成就難以想象未可限量。”眼中射出欣羨的神色這世間能令他動心的只有武道上的追求。
浪翻云微微一笑道:“我也不過是比封兄走快半步豈敢自夸不過方才封兄運功強壓傷勢可要使你最少多費半年時間才能完全康復。”兩人娓娓深談仿似多年老友沒有剛才半點仇人見面的痕跡。
干虹青給兩人撲朔迷離的表現弄得頭也大了好幾倍。
封寒緩緩答道:“早先我以一口真氣由赤尊信船上潛泳來島故能神不知鬼不覺來到這里目下兵慌戰亂我要安然離島怎能不壓下傷勢事實上乃不得不如此。”他說來神態自若似乎不是述說本身的問題比之昔才交手前像換了另一個人現下才是大家的風□。
浪翻云張開雙目精芒透射封寒正容道:“封兄小弟有一個問題多年來懸而不決希望由封兄親自證實。”封寒嘴角一牽露出了一絲罕有的笑容似乎對浪翻云的問題早已了然于胸道:“浪兄請說。”浪翻云道:“上次和今番交手封兄都是只有‘殺勢’卻無‘殺意’封兄有以教我。”干虹青這時的興趣被引了出來封、浪兩人第一次決斗是因為封寒的情婦龔容悅為浪翻云所殺所以成為死敵故而封寒欲殺浪翻云而后快怎會對浪翻云毫無殺意;但浪翻云既有此自然不會是信口開河。
封寒道:“我也不知這事不能將你瞞過。龔容悅和封某早便恩盡義絕況且她所作所為兇殘狠毒若非封某念在一點舊情已出手取她性命浪兄除之封某不單不怨恨反而非常感激。”干虹青感到兩人對答奇峰突出離奇怪誕既是如此封寒為何又苦苦相迫。
封寒續道:“對手難求尤其到了我們這個層次的高手等□不想無謂爭斗所以今日之前除了你我之外十大高手中從沒有人切磋比試遑論以命相搏。我亦不能厚顏迫人決斗何況這并不是可以迫得來的事。”說到這里他抬起頭來好一會才道:“故當日我將錯就錯詐作報仇故而得到與浪兄兩次決斗的良機痛快呀痛快!”一副歡欣雀躍的模樣。筆趣庫
干虹青心想就是這種對武道的沉迷才能使他晉身到這等刀道的境界。
遠方一陣陣鼓聲傳來。
浪翻云咦了一聲奇道:“上官鷹這小子絕不簡單居然有進有退。”干虹青也感愕然心想這不正式撤回怒蛟殿的訊號。
鼓聲提醒了三人外面世界正有另一場生死爭逐。
浪翻云道:“封兄小弟有一事相求。”封寒爽快應道:“但說無妨。”浪翻云一揚下頷翹向背后的干虹青道:“此女背叛干羅生命危在旦夕此處亦無她容身之地還請封兄不怕麻煩把她帶離本島送到安全地點那小弟就安心了。”干虹青眼圈一紅浪翻云的確設想周到自己實在不宜留此有封寒護送勝比萬馬千軍可是心中依依又不想離開這特別的男子。
封寒道:“小事而已浪兄放心。”兩句話決定了干虹青的命運。
干虹青欲又止終于將話吞回肚里。
浪翻云望向窗外。
天色開始白。
黎明終于來臨。
白晝驅走了黑夜。
清新的空氣里傳來濃重的血腥味。
長長蜿蜒向上伸展的三百多級石階上滿布敵我雙方的□體和殘肢。
最少有三百多人倒在石階上的血泊里。
攻擊才剛剛開始。
尊信門在赤尊信座下僅馀的六大殺神率領下已雷霆萬鈞的氣勢像刺刀檑木一樣沖破了怒蛟幫近百級距離的封鎖攻至百級之上怒蛟殿在望。
到了這里進展放緩起來這處山勢收窄石階的闊度只有五尺比之山腳處寬達十五尺的石階窄了三分之二僅可容二至三人并肩而過。
長驅直上變成逐尺逐步爭取的血戰。
喊殺聲震撼著整道登山通往怒蛟殿的石階。
這怒蛟殿利守不利攻若非尊信門有高手若“蛇神”袁指柔、“怒杖”程庭、“透心刺”方橫海、“大力神”褚期、“暴雨刀”樊殺及“沙蝎”崔*盡17飭恢茲*輪流主攻紅巾盜早被趕落石階。
緩慢但卻在進展著尊信門威震西陲的紅巾盜推進至石階的中段約一百五十多級處鮮血從雙方戰士的身上流出順著石階流下去。
紅巾盜踏著死人的□體瘋狂向上死攻。
怒蛟幫的戰士知道這是生死存亡的時刻借著以高壓低的威勢奮不顧身地向攻上來的敵人痛擊。
空中長箭亂飛。
雙方就像兩股互相沖激的潮水一倒卷向上一反撞向下在石階的中段濺出血的浪花。
赤尊信在山腳下背后一列排開十二名漢子。每名漢子身上都有幾種不同的兵器千奇百怪無奇不有。這都是預備給赤尊信隨時取用的。赤尊信每次對敵都揀取最能克制對手的武器故能事半功倍殺敵取勝。
赤尊信高大威武雙目神光如炬長垂肩身披黑袍。
一輪肉搏急攻下紅巾盜又推進至第二百一十級石階處還只有一百多級。
目睹己方仍難盡占上風赤尊信眼中兇芒隱現道:“好!上官飛有子如此已是無憾。”旁邊的謀臣“毒秀才”夏云開急忙應道:“門主所極是在我們原先算計中怒蛟幫凌戰天已經離去又找得封寒牽制浪翻云這批后生小輩還不是手到擒來豈知如此難纏。”赤尊信冷哼一聲表示心中的不滿他今夜折損了不少人手向惡的陣亡更是不可彌補的損失大大不利于日后一統黑道的展。干羅若然知曉當在暗處竊笑。可是這條爭霸之路已走到中段無論向那一頭走前進或后退都是這么遙遠和費力。
紅巾盜又推進了二十多級石階現在離怒蛟殿前的廣場剩下八十多級的石階喊殺更激烈。
石階頂的石蛟龍兩眼冷然地俯視著石階上的惡斗。
上官鷹和一眾手下大將和石蛟龍望著同一方向監察著敵我雙方的形勢不同的是他們的眼睛噴著仇恨的火焰。
敵人很快便會攻上殿前。
上官鷹大叫一聲:“布陣!”殿前金鐵聲一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