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則聽得一怔,連呼吸都屏住了,旋即心中一陣喜悅。他第一次那樣直白的感到歡喜和愉悅,毫不掩飾,他低頭去親懷里人,小心翼翼,猶如對待什么珍寶一般,連聲音都不自覺放得很輕,喊小娘子的小名。
“阿芙……”
小娘子抬起那雙紅紅的眼,應他,“嗯……”
陸則額頭抵著她的額,認真道,“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比任何時候都高興……”
他喜歡的小娘子,懷了他的骨肉,他恨不得把天底下最珍貴的東西,都捧到她面前,哪怕她不喜歡,丟了砸了也無妨。他平生第一次恨自己口拙,沒仔細學些哄人的甜蜜語,也沒提前打好腹稿,只知道喊小娘子的小名,翻來覆去說些“自己很高興、很歡喜”之類的話,實在有些蠢。
他一點都不覺得,這個小嬰兒,來的不是時候,也不覺得它是個大麻煩。如果不是眼下不是合適的時機,他恨不得昭告天下。
歡喜過后,陸則終于想起那碗不合時宜的藥。
小娘子似乎是注意到他的視線,紅著臉,低聲解釋,“大夫說,有了孩子,便不能做那事的。所以要吃藥。”
她說的含糊,陸則卻一下子明白了。先前兩人都不知道這孩子的存在,他在床笫之間,一向有些放縱,怕是傷著胎兒了。
“以后不會了。”陸則下意識開口保證,頓了頓,又道,“我還是去問問御醫,若不然請來給你看看吧?”
小娘子抬眼看他,想了想,搖搖頭,“算了,讓人知道了不好的。”
陸則后知后覺,想起二人的關系,他一貫肆意妄為習慣了,自然不會被人倫拘著,但小娘子自小讀著女戒,被規矩約束著,這個孩子對他是驚喜,對小娘子卻是極大的壓力。
陸則正了面色,鄭重道,“阿芙,有件事,我想與你說。便是沒有這個孩子,我本來也打算說的。”
小娘子抬眼看他,等著他開口。
陸則就把自己的謀劃安排說了,末了道,“我不會讓你一輩子無名無分跟著我的,孩子也是。若是女孩兒,她生下來就是衛國公府的嫡女,我必待她如珍如寶。若是男孩兒,便要繼承我的世子之位,不可太過溺愛,我親自教他習字習武。”
小娘子聽得怔了怔,過了會兒,卻無緣無故掉了淚。
她哭得那樣可憐,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樣,大顆大顆的眼淚,砸在陸則的手背上,止都止不住,弄得他有點慌,抱著人好一陣哄,笨手笨腳,哄了很久,才勉強把人哄住了。
因著這個孩子的出現,陸則的計劃不得不提前。
他一邊部署自己在京城的勢力,一邊著人去宣同做準備,打算時機一到,就帶著小娘子去宣同,反正父親這些年,也一直催他接手,只是他忙于京中的事,又惦記著小娘子在府里,便一直沒有答應。
至于府里,他開始安排小娘子裝病,等合適的時候,陸大夫人“病逝”,從今往后,小娘子便是他的妻子,隨他入族譜,而不再是兄長的遺孀。sm.Ъiqiku.Πet
計劃有條不紊進行著,陸則不得不忙碌起來,他在京中這些年安插在各部的心腹,幾年的成果,自然不能拱手讓人,一方面,權勢這種東西,一旦沾手,很難舍棄,另一方面,他不可能在宣同一輩子,遲早要帶著小娘子回京。
只是那個時候,她便不再是嫂嫂,而是他陸則明媒正娶的妻子。
他手里的權勢越大,旁人就越不敢吭聲,即便有人覺得她與“陸大夫人”像,也不敢說三道四。
像陸則這樣的人,年少時肯吃苦、不怕累,學的一身本事,身上沒有留下世家郎君半點嬌矝之氣。入仕后,雖一直有政敵,但也都被他一一解決。
他的前半生,哪怕不能說順風順水,至少也可以說,他做的事,沒有哪一樁、哪一件,未能如他所愿。他不曾嘗過失敗的滋味,戰場上不曾,朝堂上也不曾,所以,順理成章的,他堅信“人定勝天”這四個字。
他從不求神拜佛,從不信鬼神,只信自己。
他春風得意,肆意妄為,滿心以為,他要做的事,就一定能做到,要護著的人,就一定能護其周全。
豈料,在最重要的人和事上,他狠狠栽了個跟頭,撞得頭破血流。
作者有話要說:再次強調:陸則的夢,只是他的視角,只是他看到的。
我文章節奏的確不是快的那種啦,但是不存在故意水,寫陸則視角的話,我會稍微費些筆墨,畢竟前世好幾年呢,一章真的寫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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