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當年盧賀的春時賦是情的絕唱,那這篇光明宮賦則是物華天寶,兩篇文章雙峰并立、各自為王,長公主深深地望著那個低頭行禮的年輕權臣,“李稚,寫得好啊。”
李稚的聲音清越,“今宵良辰佳景,祝呈此賦,微臣祝長公主福祚綿長,萬壽無疆。”
趙頌聞聲笑起來,她心性中本就喜歡富有才華的年輕人,對方這一句話確實戳到了她的心里頭去,“說的好。”她按捺不住歡喜與激動,招手將內侍曹江叫過來,吩咐他道:“即日將這篇光明宮賦謄刻在正南的宮墻上,一個字也不許動,我要讓這來來往往的才子詞人都能夠看見這樣好的文章,教他們都見識見識什么叫做京梁風流,真不愧是賀陵的得意門生啊。”
曹江立刻道:“是,長公主殿下。”
正站著的李稚聽見“賀陵”兩個字時,眼神生出些變化,如燕子點水似的很快略過去了,他重新看向要對他大加賞賜的長公主,卻在轉掃時無意中對上了右側上座謝珩的視線,年輕的世家公子坐在透明的琉璃燈影中,一雙眼平靜深邃,從始至終那張臉上也沒有掀起任何的波瀾。李稚神色微斂。
趙慎捏著把趁手的白玉折扇坐在長椅上,他已經全然放松下來,一張臉上還有幾分特意顯露的意外,那驕傲得意的眼神仿佛寫出那篇好文章的是他自己一樣,他仔細打量著大殿中央不卑不亢接著話的李稚,見李稚回頭看向自己,他朝著他輕笑了下,折扇無聲地敲著手臂。
忽然趙慎想到了什么似的,轉而看向了左下方如坐針氈的卞昀,卞昀早在李稚寫完文章時就變了臉色,此時見趙慎看向自己,愣是被那一個輕飄飄的眼神逼出了一身冷汗,趙慎以惡劣天性而聞名,怎么可能輕易放過他,跟逗貓似的,點名問道:“世孫公子,有何高見啊?”
卞昀低聲道:“我……”他只說了一個字就再沒了聲音。
趙慎笑著看他。
花園中。
已經到了子夜,清波亭中的歌姬們換了一撥人,之前的那群羽衣歌姬魚貫而出,花園中的年輕人熱烈地議論著那篇光明宮賦以及剛剛宮殿中發生的事,歌姬們也感到好奇,換了衣服后退聚在長廊下張望遠眺,其中一個年輕歌姬安靜地倚著欄桿而坐,她手中是一把十七弦的老制箜篌。
她原本也注視著光明宮內殿的方向,忽然余光瞥見長廊后的黑暗中有兩個人匆忙走了過去,她不由得側過頭望了一眼,那兩道身影消失在芭蕉林后,她回憶了一陣,總覺得剛剛瞥見的其中一張臉似乎有幾分眼熟。她在腦海中反復地對比回憶,想起來了,往些年趙慎去梁淮河尋歡作樂,身邊會帶上許多侍衛,那人便是其中的一個。
她正思索,芭蕉林中再次傳來腳步聲,她低了頭,手指撫拭著絲弦,等到對方走過去后,她才重新抬起頭,原本的兩個人已經變成了三個人,多出來的那個人身形有些矮,略有些駝背,穿著公主府的奴仆衣裳,一味低頭跟著兩個人往前走,她留意看了眼那人的腳,很小,那是一雙女人的腳,再聯系那人的身形,她忽然意識到,那是一個年邁的宮中姑姑。
她無聲地起身,跟了上去,她遠遠跟隨著那三個人來到了光明宮外殿,眼見著那三人打了招呼進去了,她卻因為歌姬的身份而無法繼續尾隨,于是假裝好奇到處觀望,被攔下后,她與侍衛解釋了一番,便轉身離開了。走了兩步,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停住了腳步,回頭又看了一眼。那公主府的侍衛看她磨磨蹭蹭,低聲催促道:“快走吧。”
她稍顯抱歉地笑了下,轉身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意外地發現,這一段劇情好長啊,分三章寫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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