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的春風,終于吹散了四九城上空積壓多年的陰霾。
政策松動的跡象越來越明顯,街頭巷尾的人們臉上多了幾分久違的笑意。
葉瀟男原本以為,“星河一號”的成功交付,能讓他徹底回歸低調的生活,每天陪著婁曉娥和孩子們,靜待高考恢復的消息,看著下一代茁壯成長。
可現實,卻沒能如他所愿。
這天清晨,葉瀟男剛把孩子們送到紅葉學校,騎著自行車往回走,就看到四合院門口停著兩輛陌生的吉普車,比上次航天部來的車還要氣派。
車旁站著三個人,為首的是一位穿著藍色工裝、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臉上帶著風霜,眼神里滿是急切。
旁邊是一位戴著金絲眼鏡、文質彬彬的老者,手里捧著一個厚厚的文件夾;還有一個年輕小伙子,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帆布包,看起來像是技術員。
葉瀟男心里咯噔一下,不用想也知道,這又是來找他“出山”的。
他下意識地想調轉車頭,可那中年男人已經一眼認出了他,快步迎了上來,聲音洪亮如鐘:
“您就是葉瀟男同志吧?可算找到您了!我是大山油田的王鐵山,負責鉆井技術的!”
老者也跟著上前,推了推眼鏡,語氣恭敬:“葉同志,我是冶金工業部的老陳,陳景潤——可不是搞數學那個啊,是搞材料的。”他特意解釋了一句,怕葉瀟男誤會。
年輕小伙子連忙點頭:“葉老師,我叫劉衛國,是郵電部通信研究所的。”
三個人圍著葉瀟男,臉上都帶著懇求的神色,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葉瀟男無奈地停下車,心里嘆了口氣:該來的,還是來了。
“三位,屋里坐吧。”葉瀟男推開大門,把他們讓了進去。婁曉娥正在院子里晾曬被褥,看到一下子來了三位客人,連忙擦干手迎上來:“柱子,這是?”
“曉娥,你先忙你的,我跟幾位同志去西廂房談。”葉瀟男說著,接過婁曉娥遞來的熱水壺,領著三人走進了西廂房。
西廂房里的陳設依舊簡單,八仙桌上還放著孩子們昨晚寫的作業。
葉瀟男給三人倒了水,開門見山:“三位同志,大老遠跑過來,想必是遇到了難處。但我丑話說在前面,我已經退居二線了,只想安安穩穩過日子,怕是幫不上什么忙。”
他話音剛落,王鐵山就急了,“啪”地一拍桌子,聲音帶著幾分激動:“葉同志,您可不能這么說!我們是真的走投無路了!”
陳景潤連忙拉了拉他的胳膊,示意他冷靜,然后翻開手里的文件夾,取出一疊照片和數據報表,遞給葉瀟男:
“葉同志,您先看看這個。這是我們大山油田最近的鉆井數據,還有進口鉆井設備的損壞報告。”
葉瀟男接過報表,低頭看了起來。
照片上,是一口廢棄的油井,鉆井平臺上的鉆頭扭曲變形,旁邊散落著斷裂的鉆桿;報表上的數據更是觸目驚心,
“鉆井深度不足3000米”“鉆頭磨損率達70%”“平均每口井報廢率15%”……
“葉同志,”王鐵山的聲音緩和了一些,帶著一絲苦澀,“大山油田是國家的油庫,可現在,我們的鉆井技術太落后了。
老美和蘇毛的鉆井深度能達到5000米以上,鉆頭能用半個月,而我們的鉆頭,最多用三天就磨壞了,深度也上不去。
現在國家建設需要石油,可我們眼睜睜看著地下的油采不出來,心里急啊!”
他頓了頓,眼神里滿是不甘:“我們也試過進口老美的鉆井設備,可他們卡著我們,只給一些淘汰的舊貨,關鍵技術根本不轉讓。
而且,那些設備嬌氣得很,稍微有點復雜的地質條件就bagong,維修零件還得從他們那兒買,漫天要價不說,還經常拖延交貨。”
葉瀟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心里五味雜陳。
石油是工業的血液,沒有石油,汽車開不了,工廠轉不動,國防建設更是無從談起。老美和蘇毛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才在石油開采技術上卡華夏的脖子。
眼下太慶油田也是如此。
雖然量大,但開采還是太少。
“葉同志,”陳景潤接著說道,“我這次來,是為了航空航天的耐高溫合金。您也知道,‘星河一號’成功了,衛星回收技術突破了,但我們的飛機、火箭發動機的渦輪葉片,一直不過關。”
他從文件夾里取出一塊黑乎乎的金屬碎片,遞給葉瀟男:“這是我們最新研制的合金葉片,在高溫下運行不到一小時就變形了。
老美和蘇毛的渦輪葉片,能承受1200c以上的高溫,而我們的,最多只能承受800c。沒有合格的耐高溫合金。
我們的飛機飛不高、飛不遠,火箭的推力也上不去,就算有了精準的計算,航天事業也難以為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