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明慧在這里的身份實在低微,周夫人又恨她克死了周家獨子,沒有人關心明慧臉上的傷。她又長得那么好看,那些人巴不得她再狼狽一點才好呢。
肖神自然不會去找周家人討藥,他淡淡說:“司機買的。”
明慧捏著藥膏蓋子,倒過來,用蓋子上的尖尖戳破封口,然后把藥膏遞到了肖神的面前。
男人瞧著她,明慧的手沒縮,噙著苦澀淡笑說:“沒鏡子,我怎么擦?”又把黑漆漆的手掌攤開。
錫箔粉貼在皮膚上是銀色的,但折紙的手指因為長時間劃拉,指尖已是一片黑色。
“這么臟的手擦臉,我會中毒吧?”
男人盯著她的手指沒動作,明慧嘆口氣,把手縮了回來,沾了一些擠出的藥膏往臉上抹去,無所謂地說著:“可能,大家都希望我也死了,給周曄做陪葬,繼續跟他做對鬼夫妻,繼續……”
她的手腕被人握住。
男人黑漆漆的眸子深沉如淵潭,瞳孔里閃耀著燭火的影子。
明慧看著他的眼睛時,手里的藥膏被他拿了過去。
他松開她的手,垂著眉眼將藥膏擠在掌心,搓開成水狀之后,尾指抬了下她的下巴,掌心摁在她的左臉。
明慧只覺那掌心濕潤粘膩,略微粗糙,涼涼地熨帖她的臉,將那腫脹疼痛感一點點推揉開來。
然后那微涼感漸漸變成溫熱感,把她冷卻和荒蕪了的心一點點地又擦熱了。
燭火搖曳。
明慧怔怔看著男人,他眉眼清俊,眼睛從未有過的溫柔,神情也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明慧心里突然酸澀起來,忍不住握住他的手腕,直直看著他,仿佛要盯到他的心眼里去。她問:“你心疼嗎?”
那淵潭似的眼望著她,漆黑瞳孔印著她委屈的小臉,卻沒有一點兒波瀾。
他仍是垂下眼睫,將那藥膏蓋子蓋上,放回她身側,淡聲說:“周曄不差你這點紙錢,去睡吧。”
明慧倔強坐著不動,也沒拿藥膏,她說:“周曄活著就很有錢,死了更不會缺錢。但我擔心我死后沒有人給我燒紙錢。”
肖神看她一眼,明慧倔強的神色微微松軟下來,無奈著說:“我不是在給他折紙錢。我只是不知道該做點什么,不想睡那間房,那張床。”
她畢竟是跟周曄結婚了的,是周家的少奶奶。周家再不喜歡她,宅子里,他們夫妻二人的房間總是有一間的。
可是,明慧婚后不久,周曄的那個白月光給她發照片說,她早就睡過他們的床,還問候她睡得是否舒服。
那一刻,明慧惡心壞了,當即叫人扔了婚房的那張床。
她可以不在意周曄私奔,但沒法在他們滾過床單的床上安睡。
從那事之后,不管是哪一張床,只要是屬于周曄的,明慧就不受控制的想,他們有沒有在這張那張床上睡過。
“肖神,我以后要怎么辦?”明慧茫然地看著燭臺。
風從院子里吹進來,把燭火吹得搖晃,險些熄滅,屋子里的光線立即暗下來,白幡搖晃,冥紙細細簌簌地響,火盆里的灰飛了起來。
明慧呼吸一緊,下意識地躲進肖神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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