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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47 章 第147 章

                裴徊光神色淡淡,臉上沒什么表情。他又倒了一杯茶,卻不是自己喝,而是遞給了沈茴。

                沈茴打量了一下裴徊光的神情,心下略猶豫一番,才開口:“把這些人交給我吧。”

                裴徊光沒應,他轉首望向窗外。從他的這個角度,可以看見院中西南角那片種著荔枝的地方。他遙遙望著在微風中搖晃的綠色嫩芽,心里想著該澆水了。

                沈茴轉頭望向順年和順歲,說:“你們兩個出去。”

                順年和順歲頷首,恭敬地退下去。完全不會再等裴徊光的命令,好似他們兩個已經習慣了有兩個主子。

                等順年和順歲將門關上退下去,沈茴起身走到裴徊光身邊。她拉起他搭在桌上的手,身子一軟在他懷里坐下,再順勢將拉著的他的手放在她的腰側。她在裴徊光的腿上小幅度地挪蹭著,雙臂環過他的腰,緊緊擁抱著他。她也不說話,只是從鼻子里發出些軟軟的嗚哼撒嬌之靡靡。

                裴徊光將置于窗外的目光收回來,落在懷里美好的人身上。他摸摸她的頭,動作溫柔,語氣卻是平淡:“就這樣?”

                沈茴順著裴徊光的思緒琢磨了一下,還要怎么樣才行。不過她也只是琢磨了一下,立刻打住了思緒。她抬起眼睛,蹙眉瞪著她。不悅中帶著撒嬌,柔軟中帶著嗔怨,她聲音仍舊低低的,語氣卻也重重的:“就這樣!”

                裴徊光笑笑:“也行吧。”

                “這還差不多。”沈茴慢慢展露笑顏,湊過去,獎賞似的親親他的唇角。

                ·

                不多時,沈茴見到了那些人。

                原來裴徊光這看上去尋常的府邸,竟還有地下一層。不是什么庫房,而是牢房。

                裴徊光并沒有將人押上來,而是讓順年帶著沈茴去了地牢。沒有瞞她地牢的存在。這還是沈茴頭一次來這樣陰暗的地方,一雙眼睛忍不住好奇地打量著。她心里也很忐忑,不知道會不會看見什么殘忍的場景。δ.Ъiqiku.nēt

                順年笑著說:“娘娘別擔心。這牢房一直空著,幾十年沒關過人,更不會對犯人行刑。這回押過來的人不過也是臨時帶過來。”

                沈茴點點頭,這下打量起周圍的目光更大膽了些。

                很快,沈茴在牢房中見到了簫起送來的人。其中好幾個人,沈茴昨天晚上見過。

                簫起送來的人全關在一間寬大的牢房里,三十多個人關在一起,卻沒有一個人說話,死氣沉沉。

                又或者,心灰意冷。

                聽見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這些人心下一沉,絕望之余,倒也并不意外。

                牢門被打開,關在里面的這些人抬起頭望向門口,看見站在門口的沈茴時,不由有些意外。

                沈茴的目光逐一在這些人臉上掃過。她的目光是平和又尋常的,沒有憤怒,更沒有仇恨。她溫和的目光緩緩掃過每一個人的臉,在鬢發雪白的李先生面上多停留了一瞬,最后收回時,眉眼之間甚至浮現了一層慈悲的微笑。

                “我和你們是一樣的人。”

                這是她開口對他們說的第一句話。

                這也是昨天晚上被擄到山上之后,她原本想對他們說的話。

                關在這里的人不由微怔,有些意外地將各異目光重新落在站在牢房門口的小皇后身上。

                沈茴看向坐在角落的老者,微笑著開口:“我小時候拜讀過先生的文章,尤其喜那一句‘瘡痍山河,仍不負不枉,更不悔’。”

                老先生驚訝地望過來,可沈茴已經移開了視線,在人群中尋到了林虎。

                林虎臉色霎時一白,昨天晚上他污穢語說了那樣多大不敬之,他知自己必不得善終。

                “家父曾贊過林將軍之英勇,還將林將軍當初羌門關之戰編成睡前故事,講給家中姐妹來聽。”沈茴頓了頓,再柔聲接一句:“林夫人在宮中一切尚好。”

                若說沈茴的前一句還不能打動林虎半分,后一句卻讓他整個人僵在那里,魂魄抽離般,忘了身在何處。

                同為發妻被強納宮中的遭遇,讓他毅然離京離軍,轉而投奔簫起。只是仇恨未得伸,已被當了棄子。

                ·

                沈茴立刻地牢,重新見到裴徊光的時候,他正站在院中西南角,手中握著個銅水壺,慢悠悠地給荔枝芽兒澆水。

                沈茴站在原地看了他一會兒,才朝他走過去,站在他身邊,陪他一起看從泥土里鉆出來的綠芽。

                “這里種的是什么呀?”沈茴好奇地詢問。

                沈茴吃過好些荔枝,可是送到她身邊的荔枝都是摘下來的果子。若指著荔枝樹問她,她也是不認識的。

                “荔枝。”裴徊光道。

                沈茴有些好奇地蹲下來,細細打量荔枝芽兒,柔軟的裙擺伏地。她詢問:“原來荔枝小時候長這個樣子的。”

                她又問:“它們都會慢慢長大,變成荔枝樹,再結出好吃的果子嗎?”

                “種下十顆種子,只發芽了這三株。”裴徊光說。

                沈茴又看了一眼從泥土里鉆出來的綠色小芽,覺得它們能在裴徊光的手中長大也是很稀奇的事情。她問:“掌印怎么想著親自種荔枝了?”

                她仰起臉,含笑仰望身側的裴徊光,繼續說:“倒是不知道你那么喜歡吃荔枝,喜歡到要親自來種。雖然只三顆種子發了芽,可它們既然已經從泥土里鉆了出來,必然會長大結果子的。”sm.Ъiqiku.Πet

                裴徊光“嗯”了一聲,將手中的水壺放下,漫不經心地說:“到時候將荔水涂在娘娘身上,再灑點蜂蜜。想想就美味。”.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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