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父親。"一句話短短五個字卻好似五座大山壓在李觀棋的心湖之中。湖中干涸,僅剩那五座大山壓在心中喘不過氣來。收回手,李觀棋起身走出洞穴。他修道至今,已然年近四十。道齡四十,實則已經歷經數百年的修煉歲月。他自以為歷經人間冷暖,看過許多世間滄桑。可今日停留片刻,卻被"父愛"二字壓得有些茫然無措。是啊,他從未感受過父愛。在他的人生中,也從來沒有"父親"這個角色存在。以至于……他轉頭看向孟婉舒的時候眼神有些閃躲。他不知道多年以后,自己能否扮演好"父親"的角色。沉默的李觀棋孤身一人來到懸崖旁獨飲烈酒。孟婉舒嘆了口氣,如此心結即便是她也沒法開解。這個時候的周子君悠悠轉醒。剛想側身撐地起身,卻發現自己的四肢好像沒有從前那般僵硬了。他興奮的起身和周川訴說著身體的變化。少年郎看向孟婉舒的時候躬身行禮。“弟子拜見師娘。”孟婉舒笑著揉了揉他的腦袋笑道。“恢復的不錯,不過還是要小心一點。”“嗯…你師父這會心情不太好,就不去打擾他了。”周子君眼神莫名的點了點頭,似乎有些不解。他不明白像李觀棋那么強大的人,還會有什么煩惱呢?孟婉舒漸漸進入了修煉狀態,閉目凝神,四周空間的溫度略微降低了一些。周子君抱著膝蓋坐在周川身旁,看著那個孤寂落寞的背影,眼神有些哀傷。他看了看身體略微有些虛弱而閉目休息的父親。小心翼翼的站起身來緩緩走向李觀棋。小小的少年郎一瘸一拐的走到李觀棋的身旁。看著他眼眶微紅的喝著酒,小聲開口道。“師父……”李觀棋看了周子君一眼,抽了抽鼻子,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輕聲道。“來,坐吧。”李觀棋雙手向后撐地,看著滿天星辰的夜空眼神放空。周子君眼神怯懦的脆聲詢問道。“師父,您怎么了?”李觀棋轉頭看著他,抿了抿嘴,摟著他的肩膀輕聲道。“為師給你講個故事吧。”“從前……有個與母親和結界相依為命的小男孩。”“那個小男孩從小就只記得他有母親和姐姐。”“有一年…北涼城的風雪更甚,寒風凜冽,可當時的他并沒覺得有什么。”“直到……”“后來……”“直到他踏入宗門…經歷了許多之后竟然成為了一個當世強者,哈哈哈哈哈。”李觀棋說的甚是輕松,甚至刻意的將很多事兒都說的很輕松幽默。可李觀棋卻半天沒聽到周子君的聲音。轉頭一看,周子君的臉上滿是淚痕。少年郎肩膀聳動,眼睛通紅,滿眼淚水的看向李觀棋。他伸出扭曲的雙手撫摸著李觀棋那帶有胡渣的臉頰,哽咽著顫聲開口道。“師父……這…這個故事……一點都不好笑……”李觀棋閉上眼睛,嘴唇微微顫抖著。一把抱住周子君,低聲道。“好,那師父以后都不講了……”李觀棋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訕笑一聲。“這山上怎么還有沙子啊。”孟婉舒睫毛微微顫抖,卻沒有睜開雙眼。不知不覺周子君再次昏睡了過去,薄如蟬翼的蘿卜片塞進他嘴里。看著趴在自己腿上的少年,李觀棋內心觸動不已。左手輕輕地拍打著他的后背,一縷縷精純的仙元游走他的身體,尋找到了體內經脈閉塞的真正原因!!胎毒!各自凝聚在周子君識海和丹田中的胎毒!李觀棋用仙元之力將其分割了一絲出來,仙元包裹之下噬無圣炎的力量足以將其煉化!這讓李觀棋松了一口氣。翌日清晨,孟婉舒將二人收入寶殿之中。閃身來到李觀棋的身旁,看著升起的朝陽輕聲道。“好些了?”李觀棋深吸一口氣,笑著點頭,握著女子的手笑道。“我總不能一直活在我失去了什么之中。”“那樣除了會殺死我的"希望",毫無意義。”“我更應該珍惜眼前人。”孟婉舒笑了,她知道李觀棋已經在這一晚心境變得平和了。想到這里,孟婉舒忍不住贊嘆道。“這孩子和陳孝天一樣……都是好孩子。”孟婉舒提及陳孝天后,李觀棋的臉色有些怪異的開口道。“呃……早知道應該先收陳孝天作大弟子了,多給他留點資源也好啊。”說到這的時候,李觀棋難免有些心虛,甚至是有點愧疚。從始至終李觀棋只是將陳孝天當做半個弟子看待。畢竟當年的人靈界,李觀棋所肩負的東西太多太多了。他只希望陳孝天最后在大夏劍宗里面能夠好好修煉。當然,李觀棋給陳孝天的精神引領的作用要更大一些。可周子君略低,可他天賦極高,甚至因為他出生就在仙界,所能享受的資源也會更多一些。孟婉舒看著李觀棋不由得笑道。“想那么多干嘛,他日陳孝天飛升上來,若是能找到的話帶回來好好培養便是。”“當然,也要看他成仙之后心性如何,是否有變化。”李觀棋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忍不住嘴角上揚。用一種十分自信的語氣輕聲道。“放心吧。”“若有朝一日陳孝天飛升仙界,他依舊會和從前一樣。”孟婉舒有些不解李觀棋為什么會如此堅定的認為陳孝天一定不會變。“為何?”李觀棋嘴角上揚。“當年我給他留下的考驗里面,如果他母親不是自然老死而壽寢正終。”“我留在木劍中的力量便會將其抹殺!!”“自然就不會有后來的陳孝天了。”孟婉舒莞爾一笑,她突然感覺李觀棋對于收徒一事格外的慎重。而李觀棋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修道這一路上碰到了太多太多亦師亦友的前輩。他們都做得很好,好到讓李觀棋沒信心做一個合格的師父。李觀棋口中輕吐濁氣,眼神明亮的低聲呢喃道。“再熬他們幾天,把子君的經脈打通之后,再去建水!”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