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市區,我們先去吃了頓飯。吃飯的時候,曹夢圓罕見的瞅了我一眼。“怎么了圓圓,是不是飯菜不合口?”注意到了這個細節后,我笑著問道。而曹夢圓接下來的一句話讓我渾身一震。見她開口說道,“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突然的驚喜讓我一時有點不知所措,還是楊梅率先反應了過來,然后她循循善誘道,“你好好看看,能想起來他是誰嗎?”然而,驚喜來的快去的也快,又盯著我看了一眼后,曹夢圓就接著埋頭干飯了。她的若無其事讓我有點傻眼,啥啊這是,真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以為下一秒曹夢圓就能記起一切了呢!楊梅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沖我解釋道,“在港城的時候她也這樣,總覺得有些東西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來,我也不敢過度強迫她去想。”雖然有點失落,但我還是笑道,“比在島城的時候好多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能記起來了。”又過了一會,楊梅又道,“對了,前幾天的時候,白毛雞請我和圓圓吃了頓飯。”聽到這個久違的名字后,我的動作滯了一下。“好端端的,他請你們吃飯干嘛?”我淡淡問道。“準確的說,他只是請圓圓吃飯,我只是個捎帶的。至于為什么要請圓圓,應該還是看在你們以往的交情上吧!”一時間往事涌上心頭,說實話,直到現在我還有些怨恨白毛雞。當初他要是硬剛阿豹,我也不至于被代菲兒廢了四肢,又扔進河里了。雖說他有他的利益考量,不想得罪舟公子,但拋棄我是事實。唯一能讓我不那么恨他的一個原因就是,他救走了曹夢圓。沉默了片刻后,我又問道,“他都說什么了?”“也沒什么,就是聊了一些以前的事,對你的死挺感慨的,還問我有沒有你爸媽的信息,大概是想給他們一筆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就沒有告訴他。”我笑了一下,道,“你不要覺得他好心,他的新東泰還有我的部分股份呢!都這么多年了,怎么著也有大幾千萬了。”楊梅也笑了一下,“你準備什么時候去收?”我恍惚了一下,然后喃喃道,“應該快了。”吃了飯,我先給曹夢圓買了一套冬裝。當然,也順手給楊梅買了一套。厚此薄彼沒問題,但當著楊梅的面,也不能太明顯了。再說,她照顧曹夢圓也算幫我大忙了,一套衣服而已,不至于。接著,在傍晚時分,我、曹夢圓、楊梅、啞巴、小浩五人逛了一圈大明湖。漫步的時候,我試著去拉曹夢圓的手,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她竟然沒有拒絕!這個好像也沒什么奇怪的,當初在醫院的時候,我伺候她上廁所都沒有拒絕。“要不我們去唱歌吧?”逛了有半個小時左右,楊梅提議說道。她和曹夢圓是明天早上的機票,我也準備在泉城滯留一晚,長夜漫漫,唱歌確實是個不錯的打發方式。剛好曹夢圓也喜歡,當下我就沒有拒絕。泉城這邊我也不是很熟悉,然后隨便找了一家裝修還不錯的ktv,就走了進去。臨近年關,加上又是傍晚生意最火爆的時候,店里可謂一廂難求。不過這都針對普通的廂房,只要是有點檔次的ktv,都有不同等級的消費項目,當然也有對等的廂房。這家ktv就是類似的模式,然后我們花了三千八百八十八,開了一間vii廂房。相比于普通廂房,這間廂房就是面積大點,裝修豪華一點,果盤豐盛一點而已。至于免費贈送的酒水,我們都沒有要,直接另點了兩箱高端的啤酒,和幾瓶馬爹利。對于我來說,多花點錢就是灑灑水的事,關鍵要玩的開心。可接下來發生的事卻讓我很不開心,因為給我們上的竟然是假酒!走進包廂之后,一向面無表情的曹夢圓忽然間就有些開心,然后快速走到點歌臺,點了幾首歌后,她便拿著麥坐在高凳上忘我的唱了起來。看著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曹夢圓,我和楊梅對視一眼,然后皆苦澀一笑。“你說,她這樣是好還是不好?”楊梅看著我問道。一時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這個問題。站在我的角度,我自然希望她能清醒過來。因為她一直這樣,我對她的愧疚永遠都不會消失。另一方面,我又希望她能永遠這樣沒有煩惱,想吃什么想喝什么,也不用顧忌其他人的感受。一支麥,幾首歌,就能度過一天的時光。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成為了一具行尸走肉,沒有人的七情六欲、喜怒哀樂,那活著的意義又是什么呢?我吸了一口煙,笑著反問楊梅,“如果給你這樣一個機會,你愿不愿意成為這樣的人?”楊梅踟躕了一下,然后搖搖頭。既然她不愿意,那她的問題我也就不用回答了。這時,兩名酒保將酒水和酒杯之類的東西拿了過來。我拿起一瓶啤酒喝了起來,而楊梅則不緊不慢的倒了半杯紅酒,只是喝了一口,她就皺起了眉頭,然后說道,“這酒有點問題。”聞我眉頭一皺,隨即也喝了一口。像這種還算昂貴的酒水,真假的區別還是很大的。楊梅的話,她經常喝紅酒,自然能第一時間品出真假。而我,雖然喝紅酒比較少,但以前搞娛樂場子的時候,經常和洋酒打交道,的沒錯,確實有一點問題。這瓶馬爹利口感有點澀,而且很單一,沒有回味的綿柔,更沒有那種濃郁而細膩的層次感。當下我郁悶的捏了一下眉心,媽的,這叫什么事,花錢都喝不到真酒。雖然這種事在ktv很常見,但我也不能吃這個啞巴虧。一瓶三千多塊,一共點了四瓶呢!當下我沖小浩使了一個眼色。不一會,小浩喊了一個酒保進來。“先生,有什么需要為您服務的?”酒保恭敬問道。我指著酒,問道,“你家的酒保真嗎?”酒保面色不改道,“保真的先生,每一瓶酒都有保質書,您如果還不信的話,可以拿到外面鑒定。”這種套路我見多了,只要將酒拿出去,那店方就不會再承認了。當下我懶得和我多說,徑直道,“把你們經理喊過來。”“好的先生,您稍等。”兩分鐘后,幾個身穿西裝的家伙走了進來。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年齡在三十左右、身板挺拔、還算帥氣的年輕人。走進廂房后,他先是打量了一下我們幾個人,看到楊梅后,他的目光還多逗留了兩秒,不用說,這是一個性取向正常的家伙。接著,這個年輕人才看著我問道,“你好,有什么事嗎?”我重復問道,“你們店里的酒保真嗎?”年輕人看了一眼酒水,然后笑道,“先生,你可真會說笑,在這條街上,就數我們這的規模最大,生意最好,如果我們賣假酒的話,豈不是自砸招牌?”說著,年輕人笑著又道,“先生,我看你們幾位很面生啊,不會是第一次來本店消費吧?”我也笑了一下,“這還有什么講究嗎?難道說,第一次過來,就不能喝到真酒?”年輕人摸了一下領帶,眼神略顯輕蔑道,“先生,你這么說可就不禮貌了啊!我們店的口碑可是有目共睹,像你們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發生呢!”“先生啊,你說會不會是這樣一種情況:你們平時喝的都是假酒,今天喝的是真酒呢?”可能是年輕人的表情太拽了,然后小浩看不下去了。“喂!怎么說話呢!賣假酒還有理了是吧?我們不想搞事,把酒幫我們換一下,ok?”年輕人慢慢看向小浩,然后淡淡說道,“你們要是真不想搞事,就不應該僅憑口感就說我們賣的是假酒,要是所有的客人都像你們這樣亂搞,我們生意還做不做了?我說的對吧?”我遇到過店大欺客的,但很少遇到這種店大欺金主的。我們點了他們店里最貴的廂房套餐,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我們不差錢。既然不差錢,那就說明有一定的社會地位或者身份背景。他們但凡不傻,也不會用這種囂張的語氣和我們對話。可他們確確實實這么做了,從進門那一刻開始,他們就沒打算承認銷售假酒的事實。在我看來,他們之所以這么強橫,有兩個原因。第一,老板背景很大,素來蠻橫慣了。反正出了什么事都有老板兜著,他們才敢這么肆無忌憚。第二,殺生。所謂的殺生和殺熟沒什么區別,本質上就是搞你的錢。以前在港城的時候,很多娛樂場子都有這種情況發生。只要店里出現了陌生且出手大方的面孔,就會被注意到,也會被當做來之不易的肥豬去宰。然后他們就會想盡一切辦法從你身上‘掏錢’。比如,故意用煙頭燙壞沙發然后嫁禍出去,讓客人天價賠償;又或者刻意安排一個醉漢過去發生沖突,讓客人天價賠償損壞的物品。當然也包括我現在這種賣假酒的形式。總之就一句話,你只要沒有本地的人脈能量,那就只能吃啞巴虧。也不是我大意了,主要我沒想到都進入網絡時代了,竟然還有這種骯臟的坑人套路。想解決當下的問題一點也不難,我這次來泉城的目的是什么?陪伴曹夢圓楊梅二人只是幌子,只要是請齊偉吃飯的。齊偉是誰?泉城市局局長啊!只要我一個電話過去,別說這個小兵嘍嘍,老板都得過來給我鞠躬道歉!但我并不想麻煩齊偉,首先,事不大。要是因為這點小事麻煩齊偉,純純是浪費香火情。其次,也是最重要的,齊偉是姚閻的哥們!他更知道我是姚閻的妹夫,要是讓他知道我領著兩個美女在ktv瀟灑,他會怎么想我?事后會不會告知姚閻?姚閻再告訴姚雪說破天就是一萬多塊錢的事,完全沒必要搞這么復雜。糾結了片刻之后,我決定息事寧人。人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后,處事方法真的會發生改變。要是換到幾年前,媽的,你瞧我砸不砸他的店?當下我抬了一下手,制止小浩后,笑著說道,“我們就是來消遣的,不想因為這點小事搞的不愉快。這樣吧,這幾瓶就算了,你再幫我們拿幾瓶過來,保真的,可以嗎?”我的境界是高了那么一點,但小浩的境界就沒那么高了。見我如此‘窩囊’,小浩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徑直說道,“生哥,怕他們干鳥!賣假酒還有理了他們,草!”聽了小浩的粗口后,那個年輕人經理也不樂意了,針鋒相對道,“小子,注意你的用詞!要是你再無憑無據說我們賣假酒,別怪我對你不客氣!”小浩也怒了,“去你媽的!開的幾把小店瞧把你能的!爺爺我混的時候,你他媽還穿開襠褲呢!”此時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小浩和年輕人身上,誰也沒有注意到,曹夢圓的歌聲突然停了。“浩子!”我頓時制止小浩,表情凝重道,“你少說兩句,今晚是來開心的,你不要讓我不開心!”接著,我看向年輕人,準備讓他離開廂房的時候,下一幕發生的事情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只見曹夢圓徑直走到了年輕人跟前,忽然揚起了胳膊!然后,一瓶馬爹利重重的砸在了年輕人的頭上。再然后,曹夢圓面無表情說道,“煩不煩啊!我唱歌呢!”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