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出租車，我沒有著急前往秦紅菱所在的學校，而是讓司機師傅拉著我去了租車行。以每天八十元的價格，我租到了一輛半新不舊的凱美瑞。我知道秦紅菱有去西湖拍照采風的愛好，租車的目的就是為了第一時間掌握她走出校門的動態。由于我不能直接出現在她的目光中，所以，我只能用車子阻擋視線。在校門口一側就有停車場，找了一個便于觀察的位置停好車后，下一步，我要確定秦紅菱還在不在這個學校里教書。雖然她很向往象牙塔的靜謐環境，但生活方式這種東西，誰也不敢保證能一成不變。如果她換了一個學校，或者離開了余杭，那我所做的一切都將毫無意義。確定的方法很簡單，問在校生就行了。以前秦紅菱在學校里的名氣就很大，被譽為外國語最美老師。有這樣的一層光環加持，相信很少有學生不知道她的存在。尾隨兩個準備通宵上網的男學生一段距離后，我主動上前搭訕。經過一番交流，確定了秦紅菱還在這個學校里教學的事實。此時已經深夜十一點多了，以我對秦紅菱的了解，她肯定不會外出了。閑著無事，我打了一個出租，前往西湖景區。本來就已經是深夜了，加上寒風刺骨，哪怕名聲在外，此時的西湖也是一片寂寥。我沿著河堤不慌不忙的走著，一邊走一邊抽著煙一邊回憶著曾經。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的意義是什么，反正就是不停的走。累了就坐在椅子上，抽支煙看著平靜的湖面歇息片刻，然后接著走。就這樣，走了整整一夜。巧合的是，天亮時分，我剛好又走回了原地。我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接著走向不遠處的商鋪吃了一頓早飯。飯后，我搭乘一輛出租返回了學校門口。途中，我臨時又改變了想法，決定主動出擊，去學校里捕捉秦紅菱的身影。我知道這個學校的門禁問題不是很嚴格，以前我就混進來過兩次。然后，從出租車上下來后，我假裝自己是通宵上網又急著上早八的在校學生，跑著奔向門口。很幸運，成功騙過了看大門的大爺。溜進校園，依循記憶，我走向秦紅菱所在的宿舍樓。在這一刻，我的心情既激動又有些忐忑還有些傷感。激動是因為我很有可能會看到秦紅菱。忐忑是因為我怕秦紅菱看到我。至于傷感，則是因為這次相見是我的一廂情愿，秦紅菱壓根不會知道我曾經來過。很快，我就看到了那幢無數次出現在我夢中的宿舍樓。站在樓下不遠處的一顆梧桐樹后面，我像只等待獵物出洞的獵豹一樣，目光灼灼的盯著一樓的樓梯口。很遺憾，就這樣盯了一個多小時，也沒有看到秦紅菱的身影。不僅沒有發現秦紅菱，而且連她的好閨蜜朱琳的影子也沒有看到。而我不知道的是，選擇這樣觀察的話，別說兩個小時，就算兩個月，我也別想看到秦紅菱和朱琳的身影。因為她們兩個已經不住在這棟樓里了。秦紅菱為了方便照顧小方正，在外面租了一套房子，而且還買了一輛轎車用于代步。朱琳和李浩已經偷摸領取了結婚照，并申請搬進了一套兩居公寓里。雖然不知道，但我也沒有覺得沮喪。今天沒看到還有明天，還有后天，反正島城那邊也不是很忙，在這邊逗留一個星期是沒有問題的。沒有再接著蹲守，我走出校園坐進了車里。本來準備找個酒店睡一覺的，但走了一整夜，加上沒有看到秦紅菱的失落，我實在懶得再折騰了。當下調整了一下座位，又將四個車窗留了三公分左右的縫隙，在暖風的吹拂下，我很快就進入了夢鄉。可能實在太乏了，哪怕睡姿不是很舒服，我還是一覺睡到了下午三點。出去吃了點東西，我接著返回車里，然后開啟了認真觀察的模式。從下午四點半開始，便陸續有師生走出校園了。我知道秦紅菱在下午的五點鐘開始用餐，算上二十分鐘的吃飯時間，再算上二十分鐘的準備時間，如果她去西湖采風的話，大概會在六點左右走出校門。可我從四點二十分就開始盯梢了，望眼欲穿了好幾個小時，還是沒有發現她的身影。早上和傍晚的接連落空，讓我的內心也不免有些焦灼。我是真恨不得跑到她的宿舍里去看一看，迫切想知道她這兩年到底有了什么變化。不過這種瘋狂的念頭剛冒出來，就被理智打散了。我來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逃避姚雪順便散散心嗎？見秦紅菱一面不過是捎帶的目的罷了。再說，就算她站在我跟前，我敢相認嗎？答案是否定的。既然不能相認，那見到與見不到又有什么太大的關系呢？能偷偷看她一眼固然是好，要是看不到，只能說明我沒有那個福分。如此自我安慰了一番，我的心情很快就平復下來了。第一天沒有任何收獲，第二天亦是如此。無論是早上在宿舍樓下駐足觀望，還是傍晚在車里堅守出入校門的人群，我都沒有發現秦紅菱以及朱琳的任何蹤跡。難道天冷了，她們都不出門了？還是說，她們從其他校門出去的？我只是想遠遠的看一眼秦紅菱，怎么他媽的就這么難呢？一番郁悶之后，我夜晚十點半結束了第二天的堅守工作，找了個酒店，泡了個澡，舒舒服服睡了個覺。第三天，我早早起床，接著延續前兩天的習慣，于早上七點就來到了秦紅菱的宿舍樓下蹲守。連續幾天的蹲守，引起了一個四十歲左右男教師的注意。這個男教師有跑步的習慣，連續三天都看到我鬼鬼祟祟的盯著女教宿舍樓，加上我的著裝有點奇怪，不僅戴了帽子，還戴著口罩，他心中不免起疑。面對男老師的質問，我急中生智，謊稱自己是秦紅菱的愛慕者，噼哩啪啦說了一堆理由。對于我的說辭，這位男教師貌似相信了。畢竟追求秦紅菱的人太多了，他沒有生疑也不奇怪。“小伙子，你既然想追求人家，至少也要知道她的基本信息吧？她早就搬出學校去外邊住了，而且呵呵”說完這么一番意味深長的話后，這位男教師就跑著離開了。同時，他還搖頭笑了一下，嘴里嘀咕說道：真搞不懂現在的年輕人，人家都有孩子了，還追著呢！我自然沒有聽到這句話，如果聽到了，我肯定會不惜代價知道孩子真相的。雖然沒有聽到，但我依舊有點傻眼。秦紅菱搬出去了？！靠，那我這幾天豈不白守了？在這一刻，我終于明白了那句話的含義：方向錯了，越努力就錯的越離譜！我本想拉著這位跑步的老師問個清楚，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沒有意義。就算他知道秦紅菱住哪，也絕對不會告訴我這個陌生人的。這一點我很確信。也是在這一刻，我有點后悔沒有帶啞巴和小川過來了。如果他們兩個過來了，完全可以讓他們光明正大的去找秦紅菱。靠，真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我只想著一個人安靜安靜，沒想到見秦紅菱一面會這么難！事已至此，說什么都晚了。再堅守最后一天吧，如果今天傍晚再看不到她的身影，我就打道回府。之所以這么快回去，是因為島城那邊出了點事。昨天晚上工地上來了一伙搗亂的人，凌晨三點的時候，把所有挖掘機土方車的油管、線路什么的都搞壞掉了。另外，這伙人還極其囂張的打傷了兩個巡夜的工人。損失不大，但性質很惡劣。如果不把這伙人的主使人揪出來，并給予懲罰，以后肯定還會出現類似的事故。打的一拳開免得百拳來，面對這樣的挑釁，必須要一查到底！目前我已經讓龍達去調查了，估計這兩天就會有結果。雖然沒看到秦紅菱有些遺憾，但輕重緩急我還是能拎清的。得知秦紅菱沒有在宿舍居住后，我立馬轉移陣地，趕緊回到了車里蹲守。可守了一兩個小時，還是沒有看到秦紅菱的影子。至此，我幾乎可以確信了，秦紅菱絕對是從西門進入的學校。因為西門那邊距離有一片高端住宅區，一般外住的老師都是從那邊進入學校的。雖然無語，但我也沒有徹底放棄希望。當下我連忙將車停在了西門附近，只要傍晚她走出校門，我指定能見她一面！然而，兩個電話的突兀到來，讓我的計劃再次被打亂！等不到晚上了，下午我就得回島城一趟。上午十點半的時候，我接到了阿慶打來的電話。當看到阿慶號碼出現在手機屏幕上的時候，我就預感到出事了。因為阿慶知道我來余杭了，只要不是特別重大的事情，他絕對不會給我打電話的。確實出事了。據阿慶所說，小川被派出所的人抓起來了！具體原因他也不是特別清楚，只知道和苗苗有關。好像是有一個男生也在瘋狂追求苗苗，然后被小川打了。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既生氣又擔憂。我很早就告誡過小川，讓他不要跟苗苗走太近。他偏不聽！現在好了，還是因為女人惹出亂子來了。小川被抓這件事本身并不大，但萬一要是查出他在港城的過往，再拔出蘿卜帶出泥，把我和啞巴阿慶等人暴露出來，那可就玩大了！所以，我連忙掛了阿慶的電話，準備求助姚閻。只是，沒等我撥出姚閻的電話，他的號碼率先在我的手機上出現了！我以為姚閻是因為小川的事情才打來的電話，然而并不是。他是因為其他事情才打來的這通電話。“何生，你現在在哪？”電話接通之后，姚閻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嚴肅。“我在余杭，來找一個老朋友。”面對姚閻，我沒有說謊。“老朋友？何生，你什么處境應該比我清楚，萬一方巖的身份泄露了出去，以我現在的能力，可幫你兜不了底！”姚閻不客氣的說道。“嗯，我有分寸。”“什么時候回來？”“今天就回去了。”“早點回來，我有點小事需要你幫忙。”聽到這句話，我的表情頓時鄭重了起來，“什么事？”姚閻并沒有立即告知，只是輕描淡寫說道，“也不是很艱難，只是我不便出手，等你回來再說。”“好，我現在就回去。”“姚局，你先別掛，還有一個事”當下我隨即將小川的事說了出來。對于姚閻來說，小川的事壓根就不叫事，當即淡淡表示，等會就給嶗山的派出所打去電話詢問一下。掛了電話后，我長舒了一口氣。工地上的事，小川的事，現在又加上姚閻的事，這三件事加在一塊，余杭這邊，我是一分鐘都沒法待了。罷了，既然老天不想讓我見秦紅菱，那就留待下次吧！走之前，我先要把車還給車行。就是在我掉頭準備離去的時候，無意間的一瞥，讓我整個人都傻眼了。什么叫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栽柳柳成蔭？這他媽就是！我費盡心機的蹲守了兩天，連秦紅菱的影子都沒有看到。現在，即將要走的時候，她就那么布靈布靈的出現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