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雷哥身上,我哭的像個孩子。他不僅是我進入道上的領路人,還是我最親密無間的兄弟,還是我亦父亦兄亦師的好大哥。沒有雷哥,我或許會通過其他人,其他方式進入到道上。但我極大可能會被道上糜爛的生活腐蝕,心志絕對不會像現在這般堅定。因為近墨者黑,放眼整個港城江湖,像雷哥這樣堅守道上底線的人可謂絕無僅有。他一直將自己比喻成古時候的俠盜,為了生活,為了生存,他做過一些昧良心的事。但他有自己的底線,他可以不幫,但也不做欺負弱小的事。而且殺的都是道上的人,也都是該死之人。他也時刻教導我,不要仗勢欺人,更不要在普通人跟前耍威風,因為我們是魔,和普通人不是生活在一個世界里。第一個帶我見識眾生的是曹老頭,不過,他是通過語通過幻想帶著我見識的。而雷哥則是在真實的世界里,將曹老頭口中的江湖眾生具象化。他們兩個都是我的恩師,其重要性不分上下,但對我影響更大一點的,不是曹老頭,而是雷哥。沒人知道我對雷哥的情感有多深,他雖然本領不是很大,甚至還有點迂腐,但他卻是我全部的依賴。只要他在,無論多難的困境,我都有信心闖過去,無論多困惑的事情,他總能給我最中肯的意見。可現在,他不在了長這么大,我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放聲大哭過,整個手術室,甚至外面的走廊里都回蕩著我的哭聲。我趴在雷哥身上哭,啞巴和小川就站我身后哭。可雷哥就是如此狠心,不管我們如何傷心,他始終都沒有再動一下。不僅沒有動,整個人也慢慢變得冰冷。我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心中的難過、委屈、不甘全部傾瀉出來后,我才慢慢止住哭聲,慢慢起身。“巖哥”我好像聽到了阿慶的聲音,然后扭頭看了一眼。確實是阿慶,他已經從港城那邊趕過來了。是我讓他過來的,我還讓他帶上兩個律師。我拍了一下阿慶的肩膀,沙啞說道,“別難過了,雷哥已經解脫了。晚會你留在這里,處理一下雷哥的事情,我先帶他回家。”阿慶一邊擦著淚,一邊使勁點頭。沒有再說,我慢慢脫去身上的襯衫,又慢慢給雷哥穿上。接著,將雷哥背在身后,我走出了手術室,走下了樓梯,又一步一步走出了門診大樓。面對他人異樣的目光,我視而不見,目光堅定的走向車子。將雷哥放到座子上,我笑著調侃了一句,“雷哥,你該減肥了。”見雷哥沒有回復我,依舊是那副嘴巴微張、眼睛大睜的模樣,我再次確定他已經死去的事實。然后,我的內心再次不受控制的涌來傷感,我哽咽說道,“雷哥,你該減肥了。”雖說雷哥犯了命案,但人死燈滅,等醫院這邊開具死亡證明后,案子就可以結了。至于殺害雷哥的那個家伙,我也不準備過多的干預。就算給他按個罪名又能怎么樣呢?雷哥也活不過來了。就這樣塵歸塵土歸土吧!我和雷哥聊了一路的天,當然,都是我在說。也接了一路的電話。得知雷哥已經死了,白毛雞重重的嘆了口氣。回到滘鎮的時候,剛好是凌晨。一般來說,這個時間是大友溜冰場最熱鬧的時候。但今天卻空無一人。當啞巴將車開到樓下停車場的時候,大豹、阿豹、白虎、黃元、建峰、老余等人站在最前面,后面依次站著上百位場子管理。這也是我要求的,凡是管理之上的所有人員,都必須在十一點半之前趕到溜冰場。今夜,為雷哥守靈。“雷哥!!”車子還沒有停穩,大豹就已經撲了過來。抱著雷哥哭個不停。我緩緩下車,然后來到眾人跟前。面無表情的逡巡了一圈。然后,將目光鎖定了兩個穿著花t恤的管理身上。“過來。”我朝著這兩個家伙招了一下手。這二人神色不定的走到我跟前,小聲喊了我一聲。我沒有搭理,掄起胳膊,每個人給了幾巴掌!“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嗎?啊!媽的!腦子都他媽裝是屎嗎?”雖然被打,但這二人沒敢有絲毫反應,當即將衣服脫了。接著,我又走到阿豹跟前。不由分說,也給他一巴掌。沉著臉呵斥道,“這就是你挑的人?這樣沒腦子的人也配當管理?”阿豹沒有一丁點脾氣,低頭認錯說道,“對不起巖哥,是我考慮不周。”擱到以前,我絕對不會這么狂躁,但雷哥的死極大的刺激了我,一些哪怕并不是很出格的事,都能激發我的怒意。我沒有再計較這件事,讓啞巴和大豹將雷哥抬到了樓上,放置在了溜冰場中間的一張床上。床前還有一個銅盆,點了幾張黃紙后,我離開了溜冰場,先在供堂里抽了一支煙,然后走進了里側隱藏的會議室。我清楚的記得第一次走進這間會議室開碰頭會的場景。因為小東北的屢屢挑釁,還有染指小河地盤的企圖后,雷哥將曹龍老牙等人都召集了過來,就在這間會議室里商討應對事宜。本來我沒有參加會議的資格,但雷哥覺得我腦子靈活,便讓我也參與了進來。從那時起,雷哥就有栽培我的意向了。也正是這次會議,我提出了借刀殺人的完美計劃,并得到了雷哥在內所有人的高度認可。不僅認可,還讓我負責整起行動。當然,我也沒有辜負雷哥等人的期望,最終一舉將東北幫連根拔起,還沒有造成任何的后患影響。也正是這次智謀和勇氣的完美表現,讓我的大名第一次出現在了港城大佬的談之間。不過兩年而已,當初開會的這些人,死的死,關的關,叛變的叛變,現在就只剩我一個人了看到桌子上的一張紙后,我隨過三遍了,我甚至都能背出來。可我依舊看的很仔細。看完之后,我拿出火機點燃。在火光的映照下,我仿佛看到了雷哥書寫時的情景。當時的他,應該很孤獨吧!一個人握著筆,歪歪扭扭的給我寫著這最后一封信。也不能說是最后一封信,估計雷哥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死。他的目的只是報仇,只想搞死侯老大。只是沒有想到,自己也被人捅了兩刀。但雷哥也沒有后悔,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我甚至感受到了他的解脫。我再次點了一支煙,然后默默閉上了眼。我仿佛又回到了兩年前的那個夜晚,當我推開這扇厚厚的不銹鋼門后,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雷哥等人。雷哥一邊抽著雪茄,一邊對我說道,“小方,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個是我最好的兄弟,興隆的扛把子,阿龍。”“這個是九曲的扛把子,老牙。”“這個是閘口的扛把子,暴火。”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