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趙建平的交流剛結束,包廂門口頓時涌來七八個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他穿著一件花襯衫,脖子上掛著一根非常粗的金項鏈。項鏈下面還能看到明顯的紋身。從他的裝扮以及走路的囂張步伐和整個人散發的無形氣場,便能給人一種最直接的判斷:這人不好惹。看到來人后,油頭男杜明康連忙走上前,笑道,“飛哥,你來了。”潘飛僅是看了半邊臉都是血的杜明康一眼,然后就沒有再搭理他,快速掃視人群后,最終將目光停留在了我身上。下一秒,他露出笑臉,人還未走到跟前,手已經伸出來了。“你就是巖哥吧?我在簡哥嘴中不止一次聽說你的大名,就是無緣相見,今天終于是見到真人了,哈哈!”地位這個東西都是比出來的,面對杜明康的示好,潘飛連理都沒有理會,卻對我笑臉相迎。僅此一個舉動,地位的高低立判。潘飛也不是刻意的恭維我,以我目前在港城的影響力,加上白毛雞和簡哥的關系,我確實有資格得到他的恭維。當然,我也沒有故作姿態,畢竟這里不是港城。當下我也伸出手,笑道,“飛哥,給你添麻煩了。”潘飛擺擺手,“什么麻煩不麻煩的,簡哥說了,你好不容易來粵城一趟,這又來到了我的地盤,讓我一定要好好招待找到你。”“那什么,我借花獻佛,就在杜總的飯店里對付一頓,巖哥意下如何?”我知道潘飛的意思,估計還是想化解我和潘飛的矛盾。其實我不想吃這頓飯的,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也不能不給潘飛這個面子。然后我就點點頭,笑道,“行啊,一切都聽飛哥的安排。”潘飛隨即轉身,沖杜明康大大咧咧道,“杜總,別站著了,趕緊再騰一間房出來,巖哥可是港城的大佬,要不是今天這個誤會,你就算請他都沒有門路!”杜明康又是一呆,反應過來后連忙道,“好好,我我這就安排去!”等杜明康走后,其他幾個人也灰溜溜的走開了。不過我沒有讓趙建華離開,笑道,“趙主任,剛才我掃了你們的興致,估計你也沒有吃好。這樣,咱們一塊坐坐,也算交個朋友,行嗎?”趙建平哭喪著臉,道,“我我已經吃飽喝好了。”我沒有理會,淡淡道,“怎么?這點面子都不給嗎?”趙建平立馬道,“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嗯,既然巖哥開口了,那我遵從便是。”說完,趙建華便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一側。“方巖,我們呢?”曹夢圓小聲問我。我看了一眼早就一副呆滯臉的楊妍等人,笑道,“你們也坐下一塊吃點吧,等會咱們一塊回去。”曹夢圓點點頭,沖我擠了一個撒嬌的開心笑臉。“巖哥,你女朋友?長的可真漂亮。”潘飛笑呵呵道。我趴在潘飛耳邊,小聲道,“一個馬子而已,喜歡唱歌,我就把送到學校里來了,誰知道被人惦記上了。”說著,我不著痕跡的轉移話題,“對了飛哥,這個杜總是什么人?”潘飛也小聲說道,“四平集團董事長的侄子,在集團里混了一個總經理的虛職,整天就知道吃喝玩樂,還欠我五十多萬呢!”聽他這么說,我頓時就明白了。怪不得杜明康在潘飛跟前低聲下氣的,原來被攥住小尾巴了。其實不止企業高管,包括很多紅道上的人物,只要思想滑了坡,就一定會受制于道上。就像婁萬良,在別人跟前,他是高高在上的滘鎮扛把子,可在雷哥和我跟前,那也只能把頭低下做人。當然,這都是以前的事了,現在,我不需要碟片,一樣能得到他的尊重。我敢打賭,杜明康欠潘飛的五十多萬永遠也還不完,除非他離開粵城。說話間,杜明康重又走了過來,笑道,“飛哥,巖哥,房間安排好了。”經過這一會的功夫,杜明康還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傷口。額頭上貼了兩個創可貼,像兩個補丁似的,要多搞笑有多搞笑。杜明康安排的房間就在對面,我大手一揮,讓曹夢圓和楊妍四個女生,還有啞巴和小川都坐了下來。另外,再加上杜明康、趙建華以及潘飛,剛好十個人。菜還沒有上完,杜明康就端起酒杯,一臉真誠的說道,“巖哥,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你。啥也不說了,我自罰三杯!”這三杯分量很足,加一塊至少有一斤。撇開他不齒的為人,杜明康的酒量還是可以的。這三杯下肚后,也僅是皺了一下眉頭,并沒有生出不適的生理反應。在杜明康喝的時候,趙建華一臉的心驚肉跳。因為他清楚,我留他吃飯,絕對不止是吃飯。然后,杜明康剛喝完,他就戰戰兢兢站了起來,臉上擠出一抹勉強的笑,“巖哥,我實在喝不下去了,我我喝一杯賠罪好不好?”我沒有搭理他,扭頭看向曹夢圓等幾個女孩,笑道,“圓圓,楊妍,你們覺得呢?”女孩的心總是溫柔的,然后幾個女孩紛紛表示,讓趙主任喝一杯就行了。我再看向趙建華,笑道,“趙主任,我覺得你還沒有幾個女孩的覺悟高呢!至少她們懂得不會強人所難,你說呢?”趙建平又抹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連忙道,“是是,巖哥說的是,這次確實是我做的不對。”說完,趙建平一仰脖,將滿滿的一杯酒倒進了肚中。再接著,潘飛也端起了酒杯,沖我說道,“巖哥,杜總是我的朋友,他酒也喝了,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別往心里去,來,我敬你一杯。”我沒有托大,端起酒杯和潘飛碰了一下。喝完之后,我沒有停頓,斟滿酒后,再次端起酒杯,笑著說道,“今天算不打不相識,剛才的過節就算翻篇了。借著飛哥的貴寶地,再接著杜總的地主之誼,我敬大家三杯,為表誠意,我先干為敬!”說完,在潘飛不動聲色的眼神中、在杜明康一臉糾結的表情中、在趙建平心如死灰的狀態下,我一連干了三杯。杯杯見底,沒有一滴掉落。“巖哥好酒量。”夸了一句后,潘飛第一個帶頭,也連喝了三杯。喝完之后,他捂著胸口,一副極力壓制的模樣。杜明康肯定是喝不下去了,但他也不得不喝。雖說沒有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但酒場上的規矩比刀還要鋒利!縱是再不情愿,他也只得捏著鼻子硬喝下去。在喝第二杯的時候,他直接就吐了出來。我沒有理會,冷冷的看著他吐,再冷冷的看著他吐完之后接著喝第三杯。媽的,你不是喜歡逼人喝酒嗎?老子今天也讓你嘗嘗被人逼的滋味!趙建華也是一樣,你可以吐,但不能不喝!剛才我已經讓過你了,現在我自己都喝了三杯,誰他媽一杯都不能少!趙建華也知道這是一個死局,然后,他也硬著頭皮喝了下去。三杯酒,他一共吐了五次。喝完之后,直接讓人抬著去醫院了。到此,才算出了我心里的怒氣。接下來我就沒有再強人所難了,要不然,潘飛的面子就真沒地方放了。接著,就是一邊細嚼慢咽,一邊悠哉喝酒,一邊笑著聊天的畫面。這頓飯一直吃到凌晨左右,我起身向潘飛告別。說了一些場面話后,我們一行七人離開了包廂。等我們走后,杜明康迫不及待的詢問潘飛,“飛哥,這個巖哥到底是什么來頭?竟然連你的面子都不給!”如果不是這個疑問,杜明康早就醉倒了。正是想知道這個答案,他才一直堅持到現在。潘飛長舒了一口氣,看著杜明康說道,“你不需要知道他是誰,你只需知道,他想捏死你,跟捏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就行了。”聽到這話,處于酩酊大醉狀態下的杜明康頓時清醒了八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