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夢姐看了一眼小木塊,隨意道:“那是后山上的一種甲蟲,沒有什么別的含義,名字叫臭屁蟲。”
“不是吧夢姐,臭屁蟲也能用來當名字?”
程乞有些崩潰,“一旦抽中這個怎么辦啊?”
不管這四周的一切究竟是什么,因為什么而發生,因為什么而出現。
程乞已經完全沉浸在這里,完全沉浸在夢鄉村中,夢姐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那無比包容的目光和溫暖的雙手,早就與程乞思維中的母親重合。
或許這是時間倒流的夢,或許是意識的深層次穿越。
在答案揭曉之前,程乞不想考慮太多,只想珍惜眼前的一切。
他已經完全沉浸在與年輕的母親相遇,吃母親做的飯,聽母親對肚中‘孩子’帶著濃烈愛意的呢喃話語,還有親眼見證她那些亂七八糟的胎教。
現在。
是一個非常關鍵的時刻。
非常、非常、非常的關鍵。
——起名字。
程乞的名字,來自于垃圾地球上,那個早已經死去的拾荒者少年。
而關于他自已,只是一個降落在地球上的黑色巨蛹。
他不知道自已究竟叫什么。
他可以叫任何名字,但絕對不能叫臭屁蟲,絕、對、不、能。
“夢姐。”
程乞抿了抿嘴,“這個名字太不雅觀了,我知道我沒有資格,但我有一個不成熟的建議,咱把臭屁蟲扔了吧。”
“那怎么行呢?”
“做事情不能這么出爾反爾,曾經的決定也是決定,不能隨便更改。”
夢姐皺著眉,從程乞手中刻著臭屁蟲的木塊,抬手就扔進了大藤球。
“不——!”
程乞雙眼含淚,單手伸向空中,忽然想到了一句電影臺詞——“青春就是一場疼痛,當你意識到它的時候,它已經成為定局,又隨風散去,再也不能更改。”
我不想當一切真相大白的時候,發現自已的本名叫做臭屁蟲。
嗚嗚嗚。
“喂!”
卻見月光下的夢姐,忽然看向程乞,“一直都沒問,你叫什么名字?”
程乞愣愣,反手指了指自已的鼻尖,“我...?”
“對啊。”
卻見夢姐忽然左手拿出一個空白的小木塊,右手拿出一把小小的刻刀,“我一直覺得我們挺投緣的,反正我給孩子起名,也是隨機抓取靈感,不如你告訴我你叫什么,我也把它放在取名機中。”
“我的名字?”
程乞看著夢姐手中的小木塊,瞳孔開始劇烈的顫動,“夢姐...我的名字不好聽,寓意也不好...顯得很卑微,如果你的孩子叫這個名字,會被人笑話的...”
“沒關系的...”
夢姐看著程乞,露出溫柔如水的笑意,“我不會笑話任何人,也不會笑話任何名字,只要是我孩子的名字,那都將會是全宇宙最動聽的名字,我愿意一遍一遍的呼喚它,直到永遠。”
程乞皺了皺眉,忽然扭過頭去,“不好意思夢姐,我眼睛進了沙子...”
程乞背著身,揉了揉眼睛,再次轉身,臉上掛著純粹的笑容,“夢姐,我叫程乞,乞丐的乞。”
“程乞...”
“程乞...”
夢姐看著眼前的少年,歪了歪頭,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將這個名字重復了好幾遍,“很好聽啊。”
隨即。
夢姐借著月光,用刻刀在小木塊上,很耐心的雕刻著。
她的身軀被白色的月光包裹,發絲在微風中輕輕晃動,整個人都仿佛散發著一種白色的光暈,那個字,在她細致而耐心的雕刻下,一筆一劃逐漸展現,是一個乞字。
程乞看著夢姐,甚至連呼吸的聲音努力的壓低,他不想打破這一刻的寧靜。
呼——!
夢姐吹掉木塊上的木屑,秀氣而清晰的乞字完成了。
她雙手微微彎曲,將小木塊扣在掌心中,就像是祈求上上簽一樣,將小木塊晃了晃,然后她一抬手,小木塊劃過一道弧線,飛入了大藤球中,而后掉落在了那一堆小木塊中央。
夢姐那興奮而熱烈的聲音再次傳來。
——“很高興見到你,程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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