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跟著,有人踏進-->>了屋內。
隔著一道屏風,那上藥的婦人瞧見蕭璟身形,還是看出這郎君身姿挺拔非富即貴。
外頭的護衛和李大夫跪了下去,駭得那婦人也趕忙撲通跪地。
“殿下,人在里頭。”
護衛先開口稟道。
蕭璟抬步往里走,并未語。
他繞過屏風,一眼就瞧見了里頭榻上,伏在粗布麻葛被衾上,露出肩胛骨傷處的云喬。
腳步頓了一瞬,而后繼續往里走。
“傷藥呢?”行徑那婦人時,蕭璟伸出了手。
那婦人忙將手中傷藥奉上。
蕭璟結果,待到了榻邊,垂眸細看云喬情形。
明明射出那一箭,瞧見她以身擋箭后,就已經清楚知道這箭矢會讓她傷到何種地步。
可這一刻,他看著伏在被衾里,昏迷過去,渾身疼得發顫的云喬,看著看著還是覺得心底一陣發疼。
有什么疼的呢?
本就是他射的不是嗎?
他不是想得清清楚楚嗎,她敢為陳晉擋箭,他就該讓她疼,讓她痛。
蕭璟攥著手中傷藥,力道漸緊。
一瞬后,突地喊了那婦人來給云喬上藥,自己則轉而落座在一旁木椅上。
那來上藥的婦人摸不清頭腦,只聽著吩咐上前去給云喬處理傷口傷藥。
床榻上的云喬昏厥不醒,疼得發顫,那婦人自己家中也有個和云喬瞧著年歲相差不大的女兒,難免心疼了幾分。
嘟囔了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竟受了這樣大的罪,若讓這孩子爹娘瞧見,還不得心疼死。”
話音剛落,便見那木椅上端坐的那富貴郎君,豁然起身,疾步出了內室,往外走去。
護衛統領跟了出去,李大夫心底嘖嘖了聲,候在內室看顧云喬傷勢。
他也是個人精,已經打聽出來了云喬身上的傷,就是蕭璟親自射的。
心里不免可憐自己平日照顧的這女娘。
瞧著年紀輕輕,二婚嫁的看似如此尊榮,身子骨卻差得很,殿下寵愛她不假,盼望著她能給東宮生下孩子,這女娘在東宮,也確實是椒房獨寵。
李大夫心里原還羨慕呢,想著自家要是有個女兒,嫁得這樣榮華,豈非全家雞犬升天。
待得今日,聽說殿下一箭就把云喬傷成這樣,且在那歹人挾持她時,竟脫口說讓歹人要殺就殺。
李大夫暗暗心驚,不免覺得皇家無情。
連帶著,也可憐這重傷的女娃娃。
待醒了來,還不知如何是好呢。
藥已上好,云喬在初時疼得顫抖后,終于平復下來。
那照顧她的婦人匆匆給她處理了身上血污,然后就拿了被子來將人蓋好。
跟著,李大夫入內給云喬又瞧了下傷勢。
伸手探了下云喬脈搏,眉心輕蹙,嘆了聲。
讓那婦人在里頭看著,這才退了出來向蕭璟稟告。
蕭璟背身立在驛站門外,清晨薄霧朦朧,他長身玉立在草叢木房旁,便是再憔悴的面色,也給這地界襯出了幾分光彩來。
“她傷勢如何?”蕭璟啟唇問李大夫。
其實蕭璟自己知道,那根箭矢射在肩胛骨要不了命。
卻還是問了這句。
果然,郎中的回答,也如他所料。
“只是傷得厲害,無性命之憂。好在這段時日調養得當,姑娘身子康健些,若是依著舊時羸弱極了的那樣子,只怕一箭重傷,早就咽氣了。”
李大夫心里到底是可憐云喬的,自是盼著這射出那一箭的殿下,心里愧疚些,尤其是,他方才給云喬把過脈后,心里更是……
蕭璟微頷首,沒說話。
李大夫抿唇,嘆了聲咬牙道:“姑娘……姑娘脈象……”
蕭璟側眸看向他,眸光沉下,隱帶威壓。
“她脈象怎么了?”
李大夫心里一緊,腦海里念頭幾經打轉。
終究還是沒說盡實話,只藏了幾分道:
“姑娘脈象……脈象虛弱的厲害,只怕日后得好長一段時間精細養著了,否則落了遺患,只怕過個些年,冬日雨雪天,右臂會疼得抬都抬不起來。”
蕭璟沒有語,只是袖中的手,微微緊握。
半晌后,他才道:“知道了,你退下吧,這幾日好好在此照料她身子,待人能挪動了,再將人送回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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