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起身追她,他沒有揚聲罵她,他甚至沒有開口喚人攔下她。
那一刻,他掩著眼眸,心里暴戾地想。
跑吧,跑出去讓人弄死在外面才好。
也強過似現在這般,一次次戳他的心。
早知今日,當年佛寺初遇,事后解了藥性就該掐死她了事。
好過后來一步錯步步錯,走到如今,悔之晚矣。
他勾唇冷笑了聲,真的有些恨她,恨不得掐死她算了。
趙琦給他寄過一封信,和一枚假的玉牌。
信里趙琦告訴他,枕邊人也不得不防,上官玥動過偷他玉牌的心思,只是他謹慎防備,才沒被上官玥得手。上官玥如今暴露,他們的人自然會將心思放在東宮,尤其是放在能親近蕭璟,與他最親密的云喬身上。
那時蕭璟想,自己或許是不信趙琦的話。
他總告訴自己,云喬不一樣。
她和上官玥,和林湄音都不一樣。
她既不像上官玥那般奉別人為主,在他身邊從始至終都是算計。
也不似林湄音那般,對他無半點情分。
這大半年,他瞧見過她不知多少次的笑,那笑眼彎彎,那新婚之日紅透的臉頰,又怎么會沒有半點真心,半點情分。
他總是想,他們也是有過好時光的。
在揚州別院,在后來這些時日的東宮。
他已經退讓容忍得夠多了。
她怎么敢,怎么敢的!怎么敢這么對他!
塌邊坐著的郎君,猛地抬眼。
拎起枕邊案幾上那盞茶,猛地砸往香爐上。
砰的聲巨響,香爐砸倒,里頭煙灰四濺,瓷杯也應聲落地,砸在磚石上。
若是從前伺候云喬的嬤嬤在,怕是此刻立時便能想到上一次殿下這般動怒的情形,是何時候。
那是他知道云喬和他榻上中藥行歡,想的或許是旁的情郎時。
他也是這般,壓了又壓,強撐著平靜的面色,最后卻還是動了怒,恨不能把她,像桌案上的花瓶一樣砸爛,將人扔出了東宮,讓她自生自滅。
可到頭來,居然還是在那個雷雨夜,輾轉難免,出宮去尋了她。
離了他,離了東宮的庇佑。
她倒在冷雨夜的粥棚里,像流浪街頭的小貓一樣可憐無助。
他心里那時何嘗不介懷她念著別人,何嘗不想讓她凍死在街頭算了。
可最后呢,他竟還是把人抱了起來。
還是將她帶了回來。
養了這么久也養不熟,真不如當初讓她凍死算了。
他喘氣聲極重,盛怒久久難消。
脖頸一側青筋暴起,胸膛劇烈起伏。
當真是,被氣得狠了。
下人瑟縮在旁,哪敢說話。
偏在此時,門又被人叩響。
“主子?”門外人是奉命去盯著云喬的護衛。
蕭璟閉了閉眸,扯了下寢衣的領子。
寒聲道:“說!”
外頭人心頭一跳,想到自己要說的話,抹了把冷汗,硬著頭皮如實稟告道:“回主子,娘娘……云娘娘她,她和棋鷹一道去了東宮暗牢……”打算帶出陳晉。
那最后一句還未出口,內室的蕭璟已經豁然起身。
“點燈,更衣,孤親自去瞧瞧這場好戲。”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