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時,那口藥,恐怕會悄無聲息地要了云喬的命。
她本就有郁癥,而那藥,是會要了郁癥之人性命的。
明寧這次對云喬動的手腳,比從前,要狠得多。
她說著,手邊撫著一旁座椅上的一只被砍斷的帶血的手,指尖冰冷得很。
“云長陵的夫人,膽子倒是大,竟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要她一只手,都是便宜她了,盡快挑個好時機,把她設局要報復云長陵之事捅出去,讓云長陵要了她的命,記清楚了,此事,不能沾染到我身上半分。”
她話落,抽出帕子擦拭手上血污,隨手將染血的帕子扔掉。
“帕子和斷掌撿起來帶回去。”
回到長安城外的別宮。
明寧吩咐護衛將斷掌扔在地上,讓人去請了那啞巴嬤嬤過來。
啞巴嬤嬤拄著拐被人扶進門,旁的下人識趣地退下。
嬤嬤遠遠看見一只手,嚇得跌在地上,以為是云喬或是云喬母親的手。
明寧看著嬤嬤跌坐在地的倉皇模樣。
耳畔,似又想起云長陵夫人被她的人砍斷手前的那番話。
她抓了她,問她為何背著她把絕子的藥還成了避子的。
云夫人一再向她求饒,口口聲聲說著只是覺得云喬可憐。
可憐?
云喬可憐?
是嗎?
可她就不可憐嗎?
怎么人人都可憐云喬,卻無人可憐她呢?
她給云喬藏在玉枕里,用的絕子的藥。
可是她昔日曾經給自己用的呢。
當然,她本來也從未想過要生育什么子嗣。
無論嫁給誰,她都不會生孩子。
若是要她忍受痛苦,忍受鬼門關走一遭的苦難,她只怕會掐死帶給她痛苦的,那灘血肉。
即便那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
晚風吹進殿內。
明寧的聲音,冰冷又低沉。
“放心,不是她們母女二人的手。”
她話落,坐在一旁,似是自自語般,和嬤嬤道:
“我是為她好啊,生孩子有什么好的呢,你瞧那小丫頭,不就成了她的拖累嗎,讓她想做什么都畏手畏腳,兒女骨肉之于母親,可都是孽債。”
生兒育女?那有什么好的。
明明讓她那么疼那么痛,怎么她就那樣疼愛帶給她疼痛的女兒呢?
“我原本給她用的藥,只是讓她無子,卻不會讓她受苦。
是她不聽話,我才不得不用些讓她受苦的法子。
從前也是如此,若她乖乖地呆在揚州,乖乖在沈府把自己日子過好。
我早就放過她了。
當年在西北,本可以殺了她的,可我不還是心軟,留了她一命嘛。
給蕭璟腦袋里用針時,我分毫未曾手軟,一點遲疑都無。
可給她用針時,我抱著暈過去的她,在她耳邊哄了她好久說,不疼的,醒來后忘了就不會哭了。
這些年來,我無數次可以殺了她,卻最終都放過了她。
嬤嬤,你知不知道,我饒過她多少次。
她有什么可憐的,她的母親愛她,蕭璟愛她,死去的喬昀想必如今在地獄里愛她愛得后悔死了從前沒在我小時候掐死我。
就連半生不熟的人都舍不得害她。
多的是人想護著她。
連我自己,當年都舍不得殺那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嬤嬤,她有什么可憐的呢?
可憐的明明是我。
是我啊。
我已經放過她許多次了,偏生她總是不聽話,若是她乖乖地按我給她安排的過一輩子,哪還有這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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