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還在偵查階段,翁韻宜還在被羈押期里。
“難受。”祝文嘉頓了一下,說,“你住不住家里,我都難受。”
“我知道。”庭霜說。
他們一人坐一個紙箱子,兩個人都沉默著。
庭霜拋了很多下球,然后開口:“出去踢球么。”sm.Ъiqiku.Πet
祝文嘉張了張嘴,干巴巴地說:“我不會。”
庭霜把球丟給祝文嘉,說:“我教你。”
天黑著,院子里的燈全部亮起,草坪寬闊。
庭霜從顛球教起,祝文嘉學了半天,連手也一起用上,最多只能顛三個,姿態極其狼狽。
“能不練這個嗎?”祝文嘉滿頭大汗,抱著球坐到臺階上,“我們就不能直接開始踢嗎?”他指了指院子兩端的樹,“那個當你的球門,這個當我的球門,看誰進得多。”
庭霜站在祝文嘉面前,說:“得了吧,跟我踢,你連球都搶不到。”
“要是我能搶到呢?”祝文嘉把被汗浸得半濕的頭發扎起來,抬頭看庭霜。
“那也沒獎勵。”庭霜往祝文嘉腿上踢一腳,“起來踢球,這才哪兒到哪兒啊。”
祝文嘉站起來,說:“要是我搶到球,你就搬回來住。不然我今晚直接跟你回你租的房子里。”
“祝文嘉你又開始了是吧?”庭霜說,“那你搶一個試試。”
兩人踢球一直踢到很晚,護工出來跟庭霜說,祝敖在窗邊看他們踢了一晚上球,看得挺高興的,現在已經睡了。
“睡了就好。”庭霜轉過頭,對祝文嘉說,“我得走了,明天還要上班。”
“你得搬回來。”祝文嘉叉著腰,氣喘吁吁,“我不但搶到球了,我還進了一個球。”
庭霜點點頭,說:“嗯,通過扒我的褲子。”
他說完這句話就笑了出來。
祝文嘉也咧開嘴笑了,笑著笑著眼睛就紅了。
“你干嘛?”庭霜看祝文嘉要哭,就逗他,“爸已經睡了,你哭他也不會出來幫你訓我。”
“……哥。”祝文嘉緩緩蹲下來,把頭埋進膝蓋,草地的味道鉆進他鼻子里。
“嗯”庭霜應一聲。
良久,祝文嘉的聲音才悶悶地從底下傳出來:“這是第一次,闖禍以后……沒人給我兜底。”
“也……不算闖禍吧。”庭霜在祝文嘉身邊坐下來,有一下沒一下地拋球玩,足球一次一次地飛向天空,變得很小,像要就此消失,可就在眼睛以為它要消失的時候,它反而從空中落下來,越落越快,穩穩當當地落回手心,“有時候,事情就會變成那樣。不是因為你,是因為……我也是第一次遇上這種事。可能是我沒處理好。”
祝文嘉埋著頭,不說話。
“天塌不了。”庭霜的聲音聽起來很可靠。
祝文嘉把頭抬起來一點,露出滿是淚痕的臉:“……是么。”
“你還真哭啊?”庭霜去褲子口袋里摸餐巾紙,沒想到餐巾紙沒摸到,卻摸出一塊皺巴巴的、角落繡了“bai”的手帕。筆趣庫
他愣了一下,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這塊手帕為什么會在他口袋里。
那夜他們剛在一起,柏昌意騎車載他去市中心,他在路上摘了一串櫻桃吃,柏昌意給他遞一塊手帕擦手。
當時他說要洗干凈再還,結果一直忘在了口袋里。
他忽然聞到了一點夏天開始之前的味道,那味道把他帶回為重修憂慮、為柏昌意心動的簡單日子。
好像已經過了很久,久到他有點恍惚。
“行了別哭了,我沒帶紙。”庭霜把手帕塞回口袋里,想了一會兒,說,“我媽離開這個家的時候,我以為天會塌,但其實過了一段時間我就習慣了。還有很多事也一樣,比如跟梁正宣分手,比如爸生病。之前我還覺得要重修一門課是很大的事,回頭看,那簡直連個坎都算不上。”
庭霜站起來,一邊顛球一邊繼續對祝文嘉說:“其實吧,過日子比較像顛球,接到球的那一瞬間你覺得成功了,但是成功很快就離開了,你要掙扎著去接下一個球,球很容易掉,一掉你就感覺自己失敗了,而且失敗比成功容易得多,不過失敗和成功一樣,都是一陣子的事,你把球撿起來,掙扎著繼續顛就行了。”
他說完,一手抱起足球,一手把祝文嘉從地上拉起來:“走吧,進去,今天我住家里,明天下班就搬回來。”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