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父子對坐。

兩杯香茗，半盒煙，一人一根叼嘴邊！

曹父略帶惆悵，開口：“我有個事。”

“我也有個事。”曹誠說。

曹父含笑：“你先說。”

“還是你先吧。”

“那行，我先說。”

曹父嘬了口煙，昂首四十五度角看向窗外，一臉的憂郁氣質，身懷三分灑脫，三分惆悵，三分不羈，還有一分淡淡的矜持。

曹父是瀟灑的。

四十好幾的人了，整天不是劉阿姨，就是李阿姨，要不就是張阿姨或陳阿姨……

百家姓都快齊了。

就他這個長相和氣質，特別招女人。

尤其是年齡大的女人。

老海王了屬于是！

裝了半天無的嗶，曹父這才緩緩開口：“我，想靠岸了！”

曹誠夾著香煙的手，微微一頓。

驚訝不已。

曹父是一個老船長，常年靠浪的人，居然想靠岸？

不浪了？

從良了？

面對曹誠驚詫的目光，曹父微微一笑，滿眼的回憶：“我遇到了一個人，一個女人。”

“那天……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對我來講，那原本只是江南一座普通的小城，小城中每一塊磚石都述說著寂寞，每一片爬滿了藤蔓的老墻，都藏著歲月的孤獨。”

“它就像一位經歷滄桑的耄耋老者，蒼老、古樸、久遠、飽經風霜。”

“唯獨……少了些許生機。”

“可，那個女人的出現，讓這座小城活了過來。”

“我還記得，她那天穿著長裙，她也很孤獨，但她笑的很美！”

“我一下子就愛上了她的笑。”

“我曾經在佛前苦苦求了五百年，所為的，無非就是在一座小城，遇到一個對的人。”

“……”

曹誠一直都知道，那些阿姨為什么會喜歡眼前的老曹，不就因為老曹搔嗎？

曹誠呵然：“她多大年齡？”

曹父幽幽一嘆：“年齡只是一個計量單位，它并不能代表什么，尤其是在愛情面前，年齡只會顯得那么蒼白，那么無力。”

曹誠斜睨：“你能不能好好說話？你要考研吖？”

“咳咳！”

“習慣了。”

曹父笑了笑：“她跟我差不多，比我還小一歲。”

“很丑嗎？”

“不，她很美！”

“所以你是見色起意？”

“不完全是，主要是見財起意，也不對……主要是她的笑，像是丘比特的箭，咻的一下射中了我的心，也蒙住了我的眼，讓我眼中再無其他女人，這個世界她是唯一的光，你知道她的笑有多……”

曹誠忍不住打斷他的話，總結道：“所以她很有錢？”

“呃~~她是女老板。”

“懂了，你早這么說不就完了？你把那些該死的鋪墊先收一收，咱們好好聊天，你直說吧，打算什么時候結婚？”

父子倆，誰不了解誰啊？

這鋪墊一大堆，裝的嗶令人動容。

不就是想要續弦，又怕曹公子不同意嘛。

“咳咳……你看出來了？呃，我們，打算旅行結婚。”

曹父連聲解釋：“以前我不結婚，是因為你還小，我怕你有什么想法，也怕你這個后媽對你不好。但現在你已經大學畢業了，該有自已的生活了，所以，為父也要去尋找自已的人生。”

“……”

曹父就剩這張嘴了。

總能為自已的不要臉找到借口。

但曹誠也知道，這些年曹父就沒有一個正兒八經的工作，能夠把自已拉扯大，也就靠他這張嘴。

“其實我無所謂，我不會有什么想法的，只要你自已幸福就好。”曹誠說道。

曹父撫掌大喜：“不愧是我兒子，我就知道你能理解我，我相信你也會喜歡這個后媽的。”

曹誠搖頭：“我喜不喜歡無所謂，你喜歡就行，你也說了，我該有自已的生活，這種半路夫妻的家庭，雞零狗碎的事情太多了，所以還是分開住，我就住這里，你去跟她二人世界吧。”

“嗯……”曹父沉吟數秒：“也好。”

曹誠道：“她是哪里的？”

“中海。”

“哦，滬上阿姨啊？”

“嗯！！”曹父略帶一絲害羞，點點頭。

距離大幾百公里。

父親要遠嫁了。

曹誠問道：“那你什么時候走？”

“你啥意思？我怎么感覺你有點迫不及待呢？”曹父一愣。

曹誠滿眼透著真誠：“怎么會，我只是希望你能快點奔赴愛情，這些年你身邊雖然都是絲襪阿姨，但我看得出來，你很孤獨，你需要一份固定的愛，一個穩定的避風港，這樣才能容納下你那孤獨的心靈小船，你要靠岸了，我比你還高興。”

“對，為父很孤獨，還是你了解為父。”曹父感慨，老眼漸漸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