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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5 章 第 45 章

                暮晚搖瞪大美目,欲蓋彌彰般聲音抬高:“什么每個人?你說的每個人是誰?”

                誠然,尚這么聰明,他當然知道她一直想睡他……但是她也沒有睡成啊!

                他不是和她很有默契么?

                不是從來不涉及這方面的事么?

                為什么要說出來?難道覺得她和她姑姑是一樣的人,看到好看的男人就控制不住么?

                看到公主紅著臉、并隱隱有點生氣的意思,尚也后悔自己一時嘴快,沒有忍住。

                他擰眉閉嘴,睫毛有些顫,連自己都不懂自己方才為什么沒有忍住要說她。

                大約是被她說了一整日,哪怕泥菩薩也有三分脾氣;大約是她和楊三郎那般般配不提,又故意拿她的姻緣來刺激他……

                男女之間,本就有些情緒容易失控。

                尚反省自己還是沒有沉住氣時,已開始道歉了:“臣說的是之前的事,來長安后、中探花郎后,不是有很多人說親么?臣是說臣拒絕了她們,并不是對每個娘子都如對長公主那般的。

                “男女慕少艾本是正常之事,不行下作手段,單只是喜歡我,這是我的榮幸,我何必要因為女郎喜歡我而羞辱人家呢?”

                他這般解釋之下,暮晚搖臉色好看些了。可是她聽到他親口承認許多娘子喜歡他,又揚高眉,心里有些不悅了。

                恨他就是太好了,所以喜歡他的人才多!

                才男女不忌!

                暮晚搖陰沉著臉,眼睛在車中轉了一圈,從案上的果盤中拿了一顆蒲陶塞入嘴里。

                尚則俯眼盯她,奇怪她為何還是不高興時,見小公主忽然抬目,摻了星光般明亮的眼睛向他猝不及防地看來。

                尚不解時,見暮晚搖忽然露出笑容。

                她媚眼流波,從案上果盤中抓過一顆蒲陶,向他坐過來。她細玉一樣的手指伸到他唇邊,要將蒲陶塞入他口中。

                尚僵硬靠后,暮晚搖跪在矮坐上,伏在他肩側,氣息噴在他耳上。

                尚后腦勺都有些麻,聽她硬要把蒲陶喂到他嘴里,還威脅他:“你吃了我就不生你的氣了!張嘴!”sm.Ъiqiku.Πet

                尚:“殿下……”

                暮晚搖催促:“吃嘛、吃嘛!”

                他禁不住她的嬉鬧,又恐懼她撲過來后自己扛不住,左右為難的境界他也不容易。

                所以暈暈然間,尚被她催得張開了口,將她指間捻著的蒲陶咽入嘴里。

                暮晚搖俯眼看他,湊在他唇角的指尖忽然那么一勾,尚就不小心含了進去。

                剎那間的泛酥感。

                尚臉漲紅,連忙張口讓她的手出去,他又取出帕子給她擦手。

                心神迷離間,慌張要道歉,然而張口時,又發現嘴里含著她塞來的蒲陶,含著東西說話何等不禮貌。

                尚面容難堪。

                而暮晚搖自己拿了帕子擦手,難得見他這么慌亂,不禁促狹一笑。而這還不夠,她緊盯著尚,果然,下一瞬,尚驀地蹙眉,臉有些僵。

                暮晚搖一下子歡喜得睜大眼睛,手抓著他的肩笑道:“你是不是咬了?是不是咬蒲陶了?特別酸是吧?酸得你牙疼是吧?”

                尚臉此時已經紅透了,狼狽至極,連忙側過了身。然而暮晚搖跪在旁邊伏在他肩頭拍他肩膀,湊過來非要看他的神情,看他被口中水果酸得受不了的樣子。

                他越是難堪,她越是高興,拉著他不讓他躲。

                冰火兩重天。

                一邊是恨不得就此去世的酸,一邊是她靠近帶來的惹人沉醉的酥。

                口中酸澀至極,尚從沒吃過這么酸的東西。他禁不住佩服方才暮晚搖面不改色吃下去,居然一點兒表情都沒露。

                可是她使壞,非要他也感受一下那個蒲陶的滋味。

                尚這般脾氣好的人,都被她捉弄得額上出了汗,心中還開始怪罪是誰放了這么酸的蒲陶給公主吃……就不怕丹陽公主發火么?

                放在平時暮晚搖必然發火,然而此時暮晚搖太喜歡這蒲陶了。

                她趴在尚肩上欣賞他半天。

                他難受得不行,蹙著眉,整張臉紅透,水光沾在烏濃長睫上,身體輕微顫抖,手要抓什么卻找不到……而暮晚搖太喜歡他這副虛弱又強撐的樣子了!

                但是看久了,看他這左右無措、想吐又不好吐的樣子,暮晚搖終是有些憐惜他,將帕子遞到他口邊,柔聲:“吐吧吐吧,實在吃不下去就吐出來吧。你真的太弱了……這點兒酸都受不了。”

                尚到底沒有將蒲陶吐出來,他閉著目,強忍許久后將蒲陶咽了下去。暮晚搖給他遞一杯茶,他才緩了下去,靠著車壁,輕輕舒口氣。

                尚睜開眼,見暮晚搖戲謔地盯著他。

                她小臉緋紅,目光明亮,看著他笑盈盈。

                顯然他的受難時,是她的歡樂日。

                尚禁不住道:“殿下太壞了。”

                暮晚搖哼道:“是你太弱了!我看你趕緊練練吧,日后萬一出個什么事兒,敵人給你一口酸的東西,可能還沒大刑伺候呢,你就全招了。”

                尚反省:“殿下說的是。可否將這盤蒲陶贈我?”

                暮晚搖一呆,沒想到他還真要練……他對自己未免也太嚴苛了吧?

                暮晚搖不喜歡這種對自己要求太高的人,她覺得無趣,擺了擺手隨便他了。

                --

                被暮晚搖戲弄了半天,到在長公主府前下車時,尚神色已經緩了過來。他下車后,剛想行禮送暮晚搖離開,那馬車卻根本不等他的行禮,幾乎他人一落地,馬車就走了。

                尚無話可說。

                還是他熟悉的暮晚搖作風啊。

                不管上一刻和他如何好,下一刻永遠是翻臉不理人。

                此事不能多想,多想徒然無用又讓人心亂。尚轉身嘆氣,整理儀容心情,登門,拿上丹陽公主的名帖,拜訪長公主。

                --

                廬陵長公主接見了尚。

                廬陵長公主在那晚放尚離開后,就有些左右搖擺。既覺得這個人心性厲害,殺了永絕后患才好,反正對方現在沒有官身,殺了也容易;又因為暮晚搖來過一趟,話里話外將尚和太子扯在一次,讓長公主忌憚。

                而長公主拿著尚給她出的向太子服軟的主意,已經猶豫了好幾日。

                原本她還怕自己這么賣太子一個好、被自己那個皇兄察覺,收拾自己。但是好幾日太子那邊沒有動靜,長公主開始擔心是不是尚是哄騙她的,或者太子根本不屑用她?

                長公主心焦如焚時,尚登門,讓她松了口氣。

                尚深暗敵人的心理,越是上趕著,對方越猶疑;越是往后拖,對方反而比他著急。

                所以尚上門重見長公主,用了比上次在床上還輕松的談判技巧,輕松讓長公主松了氣。

                長公主不再將尚當成一個只能在床上取悅她的美少年,而是用對謀士的敬重態度問:“……那依郎看,我是否該主動向太子捐贈錢財呢?”

                尚溫聲:“若是主動,放在旁人眼中,那殿下對政事未免太敏感了。”

                長公主:“請郎教我。”

                她雖然自己也有幕僚,但是這些年,她的幕僚作用都成了給她四處搜刮美男子。那些幕僚已經被長公主自己養廢了,而一事不煩二主,長公主干脆直接問尚自己該如何。

                尚眼神微妙地閃了一下,有些詫異,怎么這么簡單的事還要問自己。這位長公主難道還真的這么信賴自己?

                不可能。

                那只能是長公主無人可用。

                尚心中了然,面上仍掛著溫和的笑:“殿下府上養著這么多男色。隨便讓一人犯點錯,讓太子抓住把柄,之后殿下去賠罪,如此不是簡單么?”

                長公主點頭,她確實不敢碰政治,唯恐自己沾手一點,被自己那個皇兄削了權。尚這個主意出了,她自覺反正就這么一次,下不為例。

                當然,長公主也看得出尚讓自己用這種方式,有點想落她面子的意思。

                長公主失笑,想到底是年輕人,以為我在乎這點兒損失的錢財和面子?也罷,他想這么小小報復回來,她就當賠禮了。

                然而她卻不懂,尚謀的根本不是此時,他謀的是日后。

                太子不會放過長公主這個好用的“錢袋子”的,不但不會放過,用久了,還會起貪婪。

                很多事情一旦有了第一次,開了口后,想回頭都難了。

                廬陵長公主看尚這般風采宜人,讓人如沐春風。

                自己之前那樣對這人,這位二郎也沒在面上表現出來。若不是她和尚心知肚明,任誰也看不出她之前給尚下藥的事。

                這個人啊……廬陵長公主有些不甘心。

                問:“二郎,我并非折辱你,而是真的很欽佩你的才華。你可否來我長公主府上做事?”

                尚說:“我今日是替太子來問話的。”

                長公主悵然若失,知道對方這是委婉拒絕自己了。她戀戀不舍地放尚離去,讓自己的家仆送人。看對方那清如玉竹的翩然身形在窗外廊下走過,長公主喜歡得流口水,然而只能放過……

                家仆送尚出門,中途馮獻遇過來,馮獻遇交代了家仆兩句,主動說送尚出去。

                馮獻遇如今是長公主府上的常客,是長公主最近最為寵愛的人,家仆們當然不敢忤逆這位郎君的話。

                尚自然無可無不可。

                只有二人同行時,尚還低聲向馮獻遇道謝:“……上次馮兄提醒之事,是我沒有多想,反耽誤了馮兄一番好意。”

                馮獻遇默然。

                半晌后他道:“你出這種主意給長公主,也就是哄她身邊沒有謀士可問。”

                尚笑而不語。心想廬陵長公主若是有人可問,他就不會出這種主意了。

                馮獻遇再道:“等她在太子手里多吃幾次虧,她反應過來后,到陛下那里一陣哭訴,說不定給太子加一個‘結黨營私’的罪名。到時候,太子說不定要把你推出來擋禍。

                “二,你怎么會為了出一口惡氣,而出這種主意?”

                他語氣中隱約有些對尚的失望,覺得自己高估了尚的智商。

                尚詫異一笑,沒想到馮獻遇竟會提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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