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隔了這么多年,老太太印象依然深刻。
“你舅公那時候上學堂,夫子也打手板心,可沒見著像她這樣打腫了的。”
老太太說的舅公是他的弟弟,聽陳琴說,老太太娘家當年雖然是佃農,卻也供出了一個大學生,學費全靠了她們這些女眷在家里紡紗織線,一絲一縷掙出來的。
“沒有學不會的學生,只有不會教的老師。”老太太道:“你看如何,后來村小就不要她教了,說明她教得有問題,不是我們飛飛有問題。”
陳琴……老太太還真是會找借口,哪是村小不要她教啊,是村小沒幾個學生了就合并到山下的中心小學去了;再說了,從小學到初中這么多老師都沒把飛飛教出來,難道都是這些老師有問題?
這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陳琴也懶得和老太太爭了。
這些年她也習慣了,不管什么事兒爭就是她的不對!
“是是是,您老說得對,不過都這么晚了,您還不睡嗎?”
以往的時候天剛黑老太太就去睡覺了,今晚都九點了,老太太還坐在堂屋里精精神神沒有一點兒睡意。
“飛飛和他爺爺都出去了,我不放心,睡不著。”
“還鮮少看老太太有睡不著的時候。”陳琴低聲道:“我嫁進胡家開始就知道她有雷打不動的習慣,天黑就睡覺,天亮就起床,早睡早起從不偷懶。”
“雷雨交加的,睡不著也正常。”杜紅英看著屋檐水像像傾盆倒下的一般:“當真是暴雨呢,照這樣下個一兩個小時恐怕都有災難。”
昨天入村時看見的那些土墻茅草屋,一泡水就得垮。
“可不,鮮少看見這么大的雨。”
陳琴也很擔心:“不知道胡飛找到他爺爺沒有,這爺孫倆該找一家人避避雨才好呢。”
“莫擔心,他們又不傻。”胡世林安慰媳婦:“這么大的雨,他們肯定在躲雨。”
“你才是躲在大樹下好乘涼。”
陳琴沒眼看了,自家這男人一點兒存在感都沒有。
上有公公頂著,下有兒子撐著,他就每日里做做木工活,農忙的時候下地做一做,更多的時候是坐在門口抽葉子煙,也沒想過出去打工啥的。
用胡飛的話說,他爸在等著他爺退休好接手這個村長。
其實一個村的村長有什么可干的,一年還不到一千塊錢補助,村里大大小小的事兒都找上門,累得心慌。
在村里當一年村長還不如出門打兩個月的工收入高。
“那我也出去找他們?”
胡世林道:“回頭你找我,我找你,這一晚上大家都不用睡覺了。”
“你還說得挺有道理的。”
陳琴氣笑了,這就是她嫁的男人,是真的躲在空空里過日子。
有些人就是這樣,有福之人不用忙,不焦不愁過到老。
“轟隆”一聲巨響,杜紅英他們都感覺到了一陣地動山搖。
“啥情況。”
堂屋里的人大驚失色。
“不好,像是哪兒塌方了。”小羅經驗豐富:“表叔娘,還有蓑衣沒有,我出去看看。”
“有有有,我去給你拿。”
陳琴連忙去取了兩件出來,一件遞給了自家男人胡世林:“你帶著小羅一起去看看,把咱爹和飛飛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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