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難下山也不容易。

顧維新是真的沒本事自己走下山了。

過了竹橋后，高志遠就說要背他走。

“首長，我來背吧。”

這種時候肯定是小潘上了，有自己在哪用得上首長親自來背。

“行行行，小潘背。”杜天全也覺得這個任務交給小潘還行：“小潘比志遠年輕些，紅英又恐高，下山的路也不好走，志遠看著點紅英。”

“好。”

老丈人前半句話他是不服氣的。

什么叫小潘年輕，未必我就好老了？

回頭一想，好吧，是有點老，比小潘足足大了二十歲。

當年進部隊的時候，自己也青春年少來著，娶老婆時，他也是老丈人眼里的毛腳女婿，彈指一揮間人到中年了，就被赤裸裸的嫌棄年紀大了。

乖乖的應下好字，是覺得老丈人后半句說得對。

他還要照顧自家媳婦，把顧維新交給小潘也行。

上山慢，下山相對來說確實快一些。

小潘一路把顧維新背到了汽車上。

“同志，謝謝你了。”

想不到啊，這坡爬了幾十年，現在下山都需要年輕人背了。

老了老了，不得不服輸了。

“大老表，你坐得車不，會不會暈車？”陳冬梅心細，考慮得多一些：“來，你坐這個窗戶邊，小波，你挨著爺爺坐，扶著他一點。”

“我少有坐車，應該還行。”顧維新探出頭看著窗外：“有兩三年沒下過山了，這路好像變了些樣子了？”

“爺爺，這條路前年加寬了加了點然后又鋪了一層瀝青。”顧波道：“車子也多了很多。”

“變化大噢。”顧維新咳了一會兒，歇了口氣轉頭對陳冬梅道：“我小時候最喜歡跟著我娘去陳家溝，全都是走路，那時候真的是有使不完的勁兒。”

現在不行了，老了。

“都有些年頭沒去陳家溝了，老表沒用了噢。”

“年紀大了，都不想走動。”陳冬梅連忙道：“別說你了，就是我，一年到頭也沒幾次回陳家溝，平時我哥他們生日又說沒客，讓不用去了，我就聽勸得很，當真不去了。一年到頭都很難得去一趟。這次要不是紅英他們有車子，我都不敢來這里，現在走一步路都覺得艱難。”

“能干，你生的三個娃娃都能干。”

說不羨慕是假的，但也只是羨慕一點點，畢竟，有些東西是羨慕不來。

“是他們個人的造化。”冬梅娘也覺得沒必要謙虛，畢竟過分的謙虛讓人很覺得也是顯擺，畢竟，她的兒子女兒女婿和兒媳都是人中龍鳳：“你想嘛，我們也是地里刨食，大字不識幾個，娃娃自己曉得要，努力讀書學習，才比我們這一批老人有出息。”

“是這個道理。”

“小波啊。”陳冬梅也知道顧波沒讀書了：“小波，你還是去讀書嘛，學費這些你不用管，表姨婆給你出，你多讀書，以后也可以去當醫生當兵當老師。”

冬梅娘覺得最有出息的就是這些職業。

“表姨婆，我讀書成績不好。”顧波有點不好意思，但是還是大大方方說了出來。

“現在小，不好不要緊。”陳冬梅是有經驗的人：“我給你說嘛，我家小兒子是小時候調皮搗蛋的，本事沒有，闖禍的本事一流，十處打鑼九處在。有一年他姐夫就是你這個高叔叔回來了，問他長大了要干啥，他說長大了要考軍校，你高叔叔就說考軍校必須得學習好，認真的學才能考上，結果他就開竅了，真的認真學了。現在他在開飛機。”

“開飛機？”

顧波眼睛都亮了：“就是天上飛的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