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個長年在部隊的親爹可不是一個好說話的。
初中一年級因為讀書調皮被老師告了家長,然后運氣不好正遇上他的探親假在家,他老子二話不說解下皮帶就抽人,抽得小腿全是血痕,整整疼了一個月才消了瘀清
“現在想來,當年要不是老周同志的那一頓揍,前幾年嚴打的時候我可能都沒命了。”
“是啊,嚴父出孝子,慈母多敗兒。”蘭英知道自家兒子是真的懂事了,長大了。
周志立說這話是發自內心的感激他老子的那一頓抽,因為就在前幾年,他的一個從小玩到大的兄弟送了性命,哪怕他爹貴為xx長也沒能護住他的小命。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周志立腿都嚇軟了。
小學的時候他就是跟在那兄弟身后混的,兩人關系還很鐵。
是老周同志的皮帶打得他一個月腿疼沒敢出門,也是老周同志的皮帶打斷了他和那兄弟的鐵哥們情誼。
而且,老周同志給了他兩個選擇:要么和他們斷了好好學習,要么就跟著他去部隊那邊上學。
一想到去部隊上學天天跟著出早操,周末和放寒暑假就得和他的兵一起操練,周志立打死都不敢去他眼皮子底下混,只好簽下軍令狀:好好學習,絕不再和那幫兄弟出去混。
后來他成功的考上了全市最好的高中,在他讀高二的時候嚴打,那一群伙計進去了五個,當年最要好的兄弟直接吃了花生米;一個蹲十二年,一個八年,一年五年,還有一個是七年……知道這個消息的那天,周志立把自己關在了房間,一夜未眠,第二天洗個臉上學,從那以后,周家出了一個學霸。
爺爺奶奶知道他進步神速后都說變得越來越懂事了。
只有他知道,自己的改變是兄弟們的命和自由換來的。
說起來都沒人相信,他之所以考公安,是想等工作以后悄悄的去看看那幾個兄弟……咳,不,他不再敢明著說那些人是他的兄弟了。
“上周回你奶奶家看到黃嬸,她比我還小兩歲呢,看起來比我老了十歲不止,一見到我就問你怎么樣,該談媳婦了吧……”
“英姐,你不知道,回奶奶那邊看到黃嬸我都遠遠的避開。”
“為什么?”
“我怕她看到我就想起黃偉。”
黃偉就是他那個鐵哥們。
“哎,說起來也慘,就生了這么一個兒子,卻沒有教好,中年喪子,黃家人又把責任全都推在她一個人身上,這幾年人都恍恍惚惚的……”
“當年要是黃伯伯也像老周同志抽我一樣狠狠的抽一次黃偉就好了。”
周志立時時想起那頓皮帶的滋味,就很感慨:孩子該揍的時候還是要揍,只有揍了才會長記性!
“這事兒啊,不好說。”蘭英搖了搖頭:“你黃伯伯是從文的,不像你爸從武認定黃荊棍兒出好人。要說,也是你自己爭氣,你黃伯伯還天天在家里呢,時刻看著他的,結果出了這樣的事兒,黃家人一個勁兒的說是你黃嬸的責任,你黃伯伯當真就沒有責任了嗎?”
“養子不教父之過,黃伯伯的責任更多。”
“是啊,可是事實上呢?”蘭英搖頭嘆息:“你黃嬸自己也自責后悔,又恨你黃伯伯沒護住黃偉。”
“那種情況下誰能護,連京城里的子弟都沒人敢護。”周志立清楚得很:“只能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人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兒付出代價。”
“可不。”蘭英想,有些報應不是不來,是時候未到。
就像鄧義豪這種,他暗地里對自己下死手,肯定會遭報應的。
不對,剛才自己不還在為工作的事兒悲春傷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