湁杜天全從醫院回來,全生產隊的人都知道他生病住院了。
“叔。”黃大憨提著一只雞來了杜家:“我爹讓我給你送雞殺了燉湯補身體。”
“你這孩子,你們都舍不得吃給我逮來干嘛呢,我們家里有。”杜天全連忙招呼他坐:“最近怎么樣啊,在廠里好不好?”
“好,大家都好。”黃大憨不擅于表達,說完就摸著后腦勺嘿嘿笑:”工資高,上個月拿了九十三。”
“工資給你爹娘管還是給你婆娘管呀?”冬梅娘給他端了一杯杯笑著打趣問他。
“婆娘管,娘說婆娘比我聰明,婆娘管漢子金銀滿罐子。”
“那你爹娘有沒有錢用?”
“有,婆娘每個月給爹娘二十塊錢零用錢。”
“那你好好上班多多掙錢,養家養婆娘養娃娃。”冬梅娘心道果然是個心里沒成算的娃娃,問啥說啥,家底兒全都抖出來了。
“嗯,叔,嬸,我先回家了,還要去挑幾挑糞。”
“好,你們有心了。”
看著黃大憨的背影,冬梅娘一聲嘆息:“哎,黃家日子雖然過起來了,但是看著也焦心噢。”
“娘,焦啥子呢?他娶那個媳婦如何?”
聽起來好像還不錯呀?
“是個二婚嫂,先頭有一個兒子帶過來了,還有些手段。”冬梅娘道:“把錢捏得很緊,黃大憨的工資全交到她手上,老的要一點兒都難,去前年看電視的人收的錢她也管,后來紅兵直接找她談,說這個電視送到黃家就是為了給老的增加點收入掙點零用錢,這個錢必須給老的管。”
“生產隊的隊長也出面了,每個月固定給老人零用錢。”
杜紅英愣了一下,黃家不是交給厲害的媳婦當家了嗎,現在又像防什么賊似的,這樣真的好嗎?
“人啊,太厲害了也不好。”冬梅娘一聲嘆息:“這個婆娘心有點兇,家里的收入全都捏在手上,你黃二叔想喝兩口酒買一包煙都沒有錢,你黃二嬸病了也沒錢去看,生產隊其他人都在說這個婆娘的錢是留著要給她兒子娶媳婦呢。”
“他大兒子多大了?”
“十五歲了,和黃大憨生的小的才兩歲半。”
“生了兩個兒子要娶媳婦確實也有點難,怎么就斷定是為了大兒呢?”
這樣說好像不公平,手心手背都是肉,當媽的人一碗水端平。
“她拿錢在前頭個男人家里修房子呢,還買了電視自行車這些,她大兒子都十五歲的人了,讀書讀不得活兒也不干,整天合著鎮上的一群小混混跑來跑去的,吃得好穿得好,生產隊的人都說全靠黃大憨這個后爹掙給他花……”
“黃強是烈士,政府每年都給一定金額的撫恤金逢年節過節還有慰問禮品,這些兩個老的都沒有得到吃和用。”
“一碗水沒端平,大路不平人人鏟,這兩年家家戶戶經濟條件好了買電視的人家不少,花錢去黃家看電視的人也沒有了,紅兵和生產隊隊長商量了一下就給她定下了規矩。”
“那她咋個說?”
“咋個說,不安逸得很,經常帶了大兒子回前夫那邊的房子去住小的扔給黃家兩個老的,還說這個家當她是外人,然后每到黃大憨要發工資那幾天就又回來了。”
“小的都不管,每個月回來拿錢?”
“可不,所以我剛才問黃大憨呢,這個憨憨真的是一點兒都不明白那女的打著鐵算盤呢。”
直接將黃大憨當搖錢樹了!
“黃大憨腦子缺點東西不會說話也不會哄女人開心,你黃二叔當年說要談一個厲害一點的媳婦立起這個家務,結果這個又太厲害了些。”
不是太厲害了,而是自私。
感覺就不是和黃大憨好好過日子的,只是缺了一個人替她養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