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價格好像有點高,不是同生產隊的人辦不到手續,所以沒人買。”
“是八千塊對不對?”
“聽說是。”
內行人都知道,那房子值兩千塊頂天了,都說鄭老三是獅子大開口,數瓦片還是墻土論斤稱都賣不了這么多錢。
偏偏鄭老三就覺得他的房子坐南朝北,后有靠山前有水灣,是個絕好的屋基,堅持要賣八千塊,一分錢都不少,以至于全生產隊的人都笑他錯把幾間屋子當成寶,一鋤頭就想要挖一個金娃娃。
買賣就是這樣,賣家永遠都覺得自己的東西賣便宜了,買家又覺得價格太高了,像他這個房子差別這么大還真是少見。
生產隊的人都在看著熱鬧,都覺得肯定賣不掉。
鄭老三兩口子卻說“賣不掉就算了,沒人要他的錢在我的房子里,我的房子在那兒又不用給他飯吃,貨賣有緣人。”
于是這房子就一直空著放在那里的。
“紅兵,你去,你回去找到那家人,以高安福的名義買把這房子買下來,買下來讓你叔回自己的家里去。”
邱瓊先從枕頭下翻出來一個塑料袋,里面是一張手帕,一層層的打開,露出來十元的五十元的一大摞的鈔票。
“紅兵,這里有一萬塊錢,有些是我家亮亮郵給我的有些是你姐郵回來的,我原想著存銀行,又想著手上留點錢方便點,就沒去存。”邱瓊先將錢遞給杜紅兵:“幫嬸子一個忙,現在就去買下來,然后請村里人幫忙收拾一下,接你叔回家。”
“嬸子,沒那個必要了吧?”
杜紅兵知道二老手上應該有點錢,但是這是他們的養老錢了,買那房子干啥?
還用高安福的名義買,老太太怎么就這么實心眼呢?
說句難聽的話,她和高叔是半路夫妻,高叔一走,她最后的歸宿應該還是回孫家,這個時候手上有錢結局就大不同了。
“紅兵,去買下,我得讓你叔回家。”邱瓊先流著淚道:“自打他和張桂蘭離了婚以后,張桂蘭見他就罵,他一步都不愿意回生產隊。其實我是知道的,他想回去,那是他長大的地方,那里的山山水水田土鄰居都是他熟悉的,他想回去和村里的老伙計一起喝茶聊天打打長牌……”
“生產隊的房子離婚時給了張桂蘭,他在生產隊就沒有一片瓦片了,時不時的聽他嘆氣。”邱瓊先用手帕擦了一下眼淚:“我知道,他心里惦記著那個地方。從他離婚到張桂蘭死一直都沒有踏進生產隊一步。前些日子他還在說,他死了一定要回生產隊去埋,要在那里大辦,要請生產隊的人熱熱鬧鬧的送他上山。”
“我和你叔雖然是半路夫妻,但是我們從來沒紅過臉,更沒有說為了錢打架過孽,他也不是那種小氣摳門的人,家里錢全都是我在保管。”邱瓊先哽咽道:“少來夫妻老來伴,我們都想陪著對方走長久一點,哪能想到他以這種方式離開了我,紅兵,我是他的未亡人,他的遺憾,他的夢想,我都要替他完成,去把鄭家那房子買下來,我送他回家。”
“行,我讓我爹娘去找鄭三爺談,立字據,等你回去了就簽字付錢。”
杜紅兵也沒有再勸說她不要去花這筆錢。
不管出場順序是前是后,一輩子能遇上一個相親相愛的人不容易。因為深愛對方,邱瓊先愿意花這筆錢,只有這樣為高叔做事才能讓她內心能得到安寧,杜紅兵就去幫她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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