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里出了這么大一件事兒,職工安置問題現在成了上面領導考慮的重中之重。這是我們的機會也是挑戰。”杜紅英就知道蘭英想打價格戰,誰和錢有仇啊,趕緊的將她勸住:“我們得回去好好想想,擬一個安置方案。
“安置方案?兩個車間的員工安置問題?”
“聽向雪說和那個外資快簽合同了,舅媽,要不我們分兵行動吧。”杜紅英知道時間緊任務重:“你去找領導,我來擬方案,你記住了,我們手上有一張王牌,那就是向領導承諾我們接手后會保障職工的合法權益就行。”
“哎……”蘭英又是一陣嘆息。
“怎么了,舅媽?”
“當年我是身體不好退的,現在我又以個人名義去買,你說領導和職工們會怎么看我?”
“肯定不是以你個人名義去買。”杜紅英道:“以紅遠商貿有限公司的名義買,你給領導說介紹一個老板來買,當然,你可以透露一下,你會參股,你會參與經營管理。剛才向雪也說了,很多工人都希望你回來,你的人氣和威望還在,這一點也是我們的優勢。”
“行,我去找老領導。”
兩人從茶樓出來,蘭英打了出租車去了市政府,杜紅英則慢慢的往周家住的大院走。
一路走一路想這個問題怎么解決。
杜紅英上輩子是普通的農婦,深深的知道沒有錢的痛苦,一分錢恨不能扳成兩分錢花,省吃儉用還是窮。
那時候的她沒有錢還有土地,自己也有蠻力,硬生生的活下去。
但是,城里人則不一樣,用冬梅娘的話說,在城里吃要吃錢住要住錢,一片青菜葉子、一根蔥蔥蒜苗也要花錢,甚至連拉個屎尿都要收錢。
就像馬師傅夫妻二人在同一個廠上班,雙雙被逼下崗,瞬間沒有了工資沒有了經濟來源,他們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所以,紡織廠這次對職工的安置問題真正是簡單粗暴,沒有任何緩沖的硬著陸,沒有人文關懷,沒有經濟補償,工人窮途末路,被簡單粗暴地置身于水深火熱之中如喪家之犬被社會毒打,如果不改變這種安置措施,馬師傅的事兒不會是最后一個。
職工的安置問題應該是上級政府部門頭疼的事兒。
打蛇打七寸,杜紅英抓的也是重點,自然,更是難點。
收購一車間二車間,現有紡織女工兩千七百八十四人,一個職工身后就是一個家庭,馬師傅一家四口用命給工友們掙出來一條血路。
政府和廠里領導在開會怎么處理這個問題,怎么解決后續的問題。
不是杜紅英小看他們,就他們那腦子,那效率,開會吵上三天三夜都不會有一個好結果的。
杜紅英將自己在路上想的寫在了紙上。
首先工人經過考核競爭上崗是必需的,優勝劣汰自然規律,但是雙職工家庭盡量保留一個人在崗,做不了技術就做后勤,總之得讓這個家庭有收入。這樣做至少能讓一個家庭生活得到保障,讓生活能正常運轉。
第二條:妥善安置下崗職工。經濟補償肯定不行,但是要崗位紅遠商貿公司這邊完全能提供啊。缺胳膊少腿的他們都能安置,好手好腳的未必還找不到崗位?
而且,這一批人經過了下崗的洗禮相對來說應該還更珍惜能上班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