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突生變故,震天動地的喊殺聲,將喜慶打斷。
原本喧鬧的東宮宴席上,瞬間大亂,私語聲四起。
女眷們嚇得花容失色,一個個面露惶恐,勛貴官員也交換著驚疑不定的眼神,紛紛離席……
空氣里,彌漫著一種山雨欲來的恐慌……
李桓領著親衛精兵,一路幾乎未遇像樣的抵抗,便殺入了宣德門,直逼紫宸殿。
“殿下,情況……有些不對啊?”身旁副將壓低聲音,警惕地環顧四周,“李肇素來狡詐,即便今日有喜,東宮防衛也不該如此松懈?”
李桓也察覺了。
越是順利,他心下的不安便越發強烈。
那條直通禁苑的秘道極為隱秘,知道的人屈指可數,李肇斷無可能知曉……
但沿途的抵抗實在太弱,一觸即退,就算禁軍大多貪生怕死,他又手握詔書,但如此敷衍,也實在有些反常……
“箭已離弦,顧不得那許多了……”
走到這一步,他們沒有回頭路了。
“殺進去——肅清宮闈,拼死救駕。”
“是!”
右翊衛士兵蜂擁而上,直撲緊閉的紫宸殿正門。
殿外,僅有十余名禁軍持戟而立,看到他們氣勢洶洶地沖上來,象征性地抵抗幾下,便慢慢后退。
李桓一身銀甲,高舉明黃的廢儲詔書,立在漢白玉階上,揚聲厲喝。
“太子李肇囚禁君父,禍亂朝綱,悖逆不孝,今奉陛下密詔,廢黜儲位,治其罪愆,以正國法——爾等速速放下兵器,開門迎駕。本王只誅首惡,降者不殺!”
殿前一片死寂,無人回應。
那些守衛舉著刀兵,也是退得遠遠的,直接讓出路來。
怕了?
還是見詔書而退?
李桓心一橫,率眾沖到殿門,躬身拱手。
“父皇,兒臣救駕來遲,父皇無恙否?”
他再次拔高的聲音,在殿前回蕩。
沒有回應。
“兒臣李桓,奉詔前來!父皇快開殿門……”
還是沒有聲音。
殿門緊閉,紋絲不動。
里面安靜得好似沒有人似的。
李桓心下疑竇叢生,但事已至此,只能硬著頭皮拍門。
“里頭的人開門!本王奉陛下詔命,特來護駕,擒拿反賊李肇……”
“皇兄……”一聲冷徹骨髓的聲音自殿內傳來。
下一刻,沉重的朱漆大門,轟然洞開。
李肇在一眾煞氣凜然的東宮近衛簇擁下,負手佇立在門內光影交界處,婚袍上的金龍紋熠熠生輝,面如寒玉,聲似鐵石。
“擅闖紫宸殿,持械逼宮,驚擾圣駕——端王,你是要造反嗎?”
李桓重重冷哼一聲,再次將手中詔書高高舉起。
“太子,你睜開眼睛看仔細了。此乃父皇親筆所書的廢儲詔書——你倒行逆施,天人共憤。今日我便要替父皇除了你這禍國賊子。”
李肇看著他,眼神里竟掠過一絲極淡的笑容。
“皇兄即刻束手就擒,看在兄弟一場的份上,孤尚可留你一條性命……”
李桓聞,爆出一陣冷笑,幽黑的眼底盡是戾氣和血絲。
“成王敗寇,何須多?今日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李肇輕輕搖頭,語氣淡漠。
“那你看看四周,你還有機會嗎?”
他話音未落,只聽宮墻四周響起密集的腳步聲,如悶雷涌動。
早已埋伏好的東宮親衛如潮水一般從外殿、側殿、兩側廊廡,以及廣場四周洶涌而來,甲胄鮮明,刀槍林立,吶喊聲震破蒼穹。
宮墻瓦頂,無數弓箭手現身。
箭鏃寒光點點,對準了下方的右翊衛。
“殿下,我們被包圍了。”副將面如土色,聲音發顫。
“中計了!”
“有詐——”
李桓環視四周黑壓壓的伏兵,看著李肇那張冷靜無波的臉,淡淡笑了笑,猛地抽出佩劍,指向李肇……
“我既來了,便沒想活著出去,何懼之有?”
又沖著緊閉的殿門沉聲嘶喊,仿佛在做最后的宣告。
“父皇,兒臣沒有辜負您的期望……今日戰則死戰,寧死不降……”
“諸位將士!”他舉劍高呼,聲音悲壯,“隨本王——殺進去,救出圣駕。”
“殺——”
李桓嘶吼著,身先士卒,揮劍沖向李肇。
“保護殿下!”東宮侍衛立刻涌上。
李肇卻抬高手臂,接過近侍遞來的佩劍,親自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