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喜歡。”薛綏滿眼暖意,“公主費這么多心思,我哪有不稱心意的道理。”
“噫?”
文嘉拉著薛綏的手,仔細對著她打量,忽然抿嘴一笑:“我怎么瞧著,咱們天不怕地不怕的薛六姑娘,似乎清減了些?怎么?該不會是……婚前怯場了吧?”
薛綏笑了笑:“公主說笑了。只是連日忙碌,有些疲累。”
文嘉打量著她,拍了拍她的手背。
“這女人家出嫁前,心里總是七上八下的,正常。看來啊,你是真把太子殿下放在心上了。”
薛綏望著地上鋪著的大紅喜毯,沒有答話。
情蠱之事,她無法對旁人提起,即便是文嘉公主這樣的知交好友……
“你也別多想,太子待你如何,我們都看在眼里。他為了你,連太后都敢動,這樣的夫君,滿京城再找不出第二份了。”
文嘉只當她是女兒家婚前緊張,溫安撫。
薛綏抬眼,抬聲道:“殿下他……原是為了顧全大局……”
“你呀,就是嘴硬……”文嘉哼了一聲,伸手拉過她的手,“往后嫁過去,好好跟他過日子,別把自己繃得太緊……”
二人正說著話,侍女來報,陸府送賀儀來了。
來人,正是陸佑安。
文嘉的笑容微微一滯,隨即恢復自然,起身便要告辭:“我也該回去了,妞妞……”
如意忙道,“妞妞去園子里找黑十八玩了,公主稍坐,我去找她……”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瞧瞧。”
文嘉急著避開,一臉倉促的模樣,讓迎面進來的陸佑安腳步一頓。
兩人目光短暫相接,又迅速分開,各自行禮問安,頷首示意。
一個走向院內,一個走向門外。
身影交錯,一種無聲的遺憾,在空氣中淡淡彌漫開。
薛綏看著文嘉離去的背影,又看看陸佑安挺拔卻略顯孤寂的身姿,心中不由輕輕一嘆。
郎有情,妾有意,卻無緣相守。
就如她和李肇,也不知是何結局……
陸佑安收斂心神,上前幾步,規矩地行了一禮,聲音沉穩,一如往常。
“郡主,末將奉家父之命前來,獻上薄禮,恭賀大喜。”
他身后的侍從,呈上一個長條形的紫檀木盒。
薛綏示意小昭收下,微笑著道謝,又讓人看茶。
“有勞陸將軍跑這一趟,代我多謝陸相費心。還請坐下喝杯茶吧。”
陸佑安擺擺手,躬身一禮。
“郡主客氣了。末將還要回去復命,不便久留,禮既送到,便不多打擾了。”
他話說完,略頓了頓,從懷中取出一封緘口的信,雙手遞上,語氣比方才更是慎重了幾分。
“太子殿下近日為朝務所絆,分身乏術,不便親自前來,特地囑托末將,將此信轉交郡主。”
薛綏接過,謝過陸佑安。
待他行禮告辭,屋內再無他人,她方才拆開火漆,抽出信箋。
是李肇的字跡,蒼勁有力。
“平安,禮部那些老古董十分啰嗦,道是你我婚前不宜相見,孤甚厭之,然婚期在即,不欲多生事端。待大婚之日,孤再十里紅妝,迎你入宮。”
看著那熟悉的字跡,想著他寫下這些字句時的神情,薛綏的心口忽然傳來一絲細微的悸痛,如同被無形的絲線在輕輕拉扯……
她撫上心口。
婚期越近,這情蠱仿佛來得越發頻繁。
她默默走到窗邊,望出去……
庭院中,花樹不知何時已冒出嫩綠新芽,微風吹過,帶來些許暖意。
春天就這樣來了……
不過彈指間,便到了崇昭十六年的二月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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