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昭帝看著這么多人,臉色沉了下來,氣得指著李肇,聲音都在發顫。
“反了,反了!逆子,你要為了這個妖女,逼宮弒父嗎?”
“兒臣不敢。”李肇持劍的手穩如磐石,聲音沉冷。
“只是父皇身邊有奸佞小人作祟,蒙蔽圣聽,兒臣不能眼睜睜看著父皇被奸人利用,鑄成大錯。”
玄璣子愣了愣,隨即冷笑。
“殿下,您為了包庇一個殺人兇手,不惜與陛下刀兵相向。難道就不怕天下人非議,背上不忠不孝的罵名嗎?”
“天下人非議?”李肇挑眉,“道長還是先說說,你和謝微蘭干了什么好事,再談天下人吧。”
崇昭帝心頭一悸,咳嗽起來,臉色漲得通紅。
“逆子,休得混淆視聽。這妖女殺人,證據確鑿……”
“陛下……”
薛綏輕輕推開李肇的胳膊,上前一步。
“我不叫妖女,也不叫毒婦。我有名有姓。陛下可喚我薛綏,也可以喚我一聲——瑪依拉郡主。”
殿內靜了一瞬。
是了,她是西茲王親封的郡主,身份尊貴,不再是那個可以隨意處置的薛府庶女。
薛綏唇角微抿,目光掃過謝微蘭的尸體。
“謝二姑娘與妖道玄璣子勾結,在紫宸殿的熏香中暗藏虎狼之藥,不僅損害龍體,更欲以此操控太子殿下,其心可誅,死不足惜。”
她抬手,直指臉色大變的玄璣子。
“陛下若不信,一搜便知。”
李肇立刻接口,“元蒼,搜!”
“是!”元蒼應聲上前,毫不客氣地在玄璣子驚怒的目光下,從謝微蘭冰涼的懷中搜出那一封密信和一個小巧的瓷瓶,雙手呈上。
聞訊匆匆趕來的劉太醫,也誠惶誠恐,刮取出香爐里殘留的香灰,仔細查驗,反復比對。
片刻后,太醫臉色發白地跪地回稟。
“啟稟陛下,這香灰中,確有毒物殘留……”
“此物藥性極烈,可亂人心智,催發情欲,事后必大傷元氣……”
崇昭帝臉色極是難看。
幾個大臣面面相覷,眉頭緊鎖,震驚又疑惑。
玄璣子拂塵一抖,急忙喊道:“陛下,貧道從未與謝二姑娘私下往來,更不曾給過她這些東西……陛下明鑒,這定是妖女殺人后為了脫罪,栽贓陷害呀……”
薛綏揚眉反問,“不是你干的?那太子殿下因何中毒?難道你想說——是陛下授意你,用這等下作手段,戕害儲君,逼奸臣女?”
這一問,石破天驚。
殿內眾人無不色變。
崇昭帝也是,連呼吸都屏住了。
他再糊涂也知道,這罪名絕不能認。
一旦坐實,他半輩子苦心經營的明君聲譽,將蕩然無存。
“胡亂語……”崇昭帝捂著心口,死死盯著薛綏,“朕豈會做這等罔顧倫常的事……”
玄璣子見狀,硬著頭皮上前,躬身道:“陛下圣明!貧道對陛下忠心耿耿,絕無二心……此事,是妖女構陷無疑……還請陛下為貧道做主……”
薛綏冷笑,“那敢問道長,提議謝二姑娘選為太子妃,入宮學禮的,是何人?”
玄璣子語塞。
薛綏再問:“將謝二姑娘從毓秀閣接入紫宸殿的,又是何人?”
玄璣子冷聲強辯,“那貧道也敢問薛六姑娘,你又為何出現在深夜的紫宸殿?”
“我?”薛綏唇角勾起,“自然是來同太子殿下幽會的。”
她語氣坦然,反倒讓玄璣子一時接不上話。
不要臉皮,便沒有軟肋。
薛綏不以為意的挽唇,逼近玄璣子。
“謝二姑娘本該在毓秀閣學規矩,卻無故出現在深夜的紫宸內殿,來往宮禁的記錄,值守的侍衛皆可作證。若非你這深得陛下信任的仙長一手安排,誰人能辦到?不是你,難道還能是別人嗎?”
她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崇昭帝。
眾人噤若寒蟬。
能在紫宸殿安排一切的,不是玄璣子,便只有皇帝。
這盆臟水,皇帝能接嗎?當然不能。
崇昭帝心頭一凜,立刻開口撇清自己。
“玄璣道長,莫非當真是你,背著朕行此齷齪之事?”
玄璣子如遭雷擊。
他想要辯解,卻不敢攀扯皇帝。
只有保住了皇帝,才能保住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