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在一旁不住點頭,忙不迭地幫襯著兒子說話,“是啊,皇上真的會記她這份功勞嗎?我聽聞如今有不少百姓嚷嚷著要給她塑金身,甚至還要修建廟宇。這要是惹得皇上心生記恨,那可如何是好?”
荀明知放下酒杯,思索片刻,“你們說的倒也在理。不過,這件事本質上還是好事,只要梧桐不貪功冒進,皇上肯定會念著她的好。去,讓人給梧桐傳個信,就說別再提建廟宇這事兒了。她身為妃子,就該好好待在后宮,盡心盡力伺候皇上,這才是重中之重。”
荀致遠聽父親這么一說,心里終于舒坦了些。
要是真讓白梧桐如此大出風頭,日后他即便當上大官,旁人也定會說他是仰仗女子之力。
他早有參加科考的打算,對自己的學識和能力頗為自信,堅信日后必定能在官場嶄露頭角,絕非當個小官就能滿足。
還記得年前疫病尚未爆發之時,他與幾位同窗相約去酒樓吃酒。
正巧遇到另一群同窗也在,他們竟在背后議論起了自己。
“不管荀致遠能不能考上,他有個爭氣的好姐姐,根本不用擔心當官的事。”
“是啊,不像是咱們,只能靠自己,就算荀致遠考不上,也一樣會占個官位,估計還能留在京城。至于咱們這些人,那就只能往偏遠的地方去了。”
這叫什么話?
他向來都是憑借自身努力,憑什么別人會覺得他要靠白梧桐這個女子來謀取仕途?
荀致遠越想越氣,“總之這事不能讓白梧桐做成,否則就是壞了規矩,一旦惹了皇上厭惡,咱們一家子人都得完蛋!”
……
夜幕沉沉,周家宅邸籠罩在一片靜謐之中,唯有一間屋內,昏黃的燭火搖曳閃爍,將屋內的氣氛襯得格外壓抑。
周長青獨自坐在角落的椅子上,身影隱匿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臉上的神情讓人捉摸不透。
恰在此時,丫鬟端著茶盞,小心翼翼地走進來。
她本是低著頭,專注于腳下,可不經意間抬眼,瞥見周長青那被燭火映照得有些陰森的面容,心中一驚,手一抖,茶盞哐當一聲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對……對不起老爺,奴婢一時不小心,這就去給您重新端一杯來。”丫鬟嚇得臉色慘白,聲音都帶著幾分顫抖,趕忙彎腰去收拾地上的碎片。
周長青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眼中滿是不耐煩,厲聲喝道,“滾出去!”
“是,是!”丫鬟如獲大赦,連滾帶爬地逃離了房間。
周長青望著那摔碎的茶盞,本就煩躁的心情愈發惡劣。
他精心策劃了這場陰謀,本想著利用疫病讓京城陷入混亂,趁機找人煽動百姓,一邊大肆宣揚昭妃肚子里懷的是災禍,蠱惑民心,一邊挑唆百姓攻擊朝廷大臣。
如此一來,大臣們死傷慘重,朝堂上必然會出現諸多空位。
疫病的到來,會讓三年一次的上京科考也被迫延期。
到那時,他便能在暗中運作,將自己多年來精心培養和收買的人推舉上去,從而順理成章地成為第二個鎮國公,掌控朝堂大權。
可如今,事情并未如他所愿。
疫病竟被迅速控制住了,這完全偏離了他的計劃軌道。
“這個該死的昭妃,簡直就是來克我們周家的災星!”周長青咬牙切齒地低聲咒罵。
原本沒有白梧桐的后宮,一片平靜,妃子們皆無所出,皇后也毫無威脅,周家在朝中的地位穩如泰山。
可白梧桐的出現,就像是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激起層層漣漪,打破了原有的平衡,一切都朝著對周家不利的方向發展。